温伯安连忙道:“微臣这就让人去请。”
“不必了。”只听一道温柔的嗓音随着春风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望去,只见高贵典雅的美人带着侍女款款走来。
温宓走近,望向长身玉立的矜贵男子,淡淡垂眸,然后跪了下来,柔声道: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宁桦下意识捏紧圣旨,少顷,薄唇微翘道,“孤奉命前来,三娘子听旨——”
寻常官员受封,是无需圣旨的。可温宓却不同。不仅圣旨昭示,更由太子殿下亲自宣旨,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皇上给足了体面,就是为了让温宓这个官当得名正言顺。
温伯安脸色当即一变。
宓儿一介女流,入朝为官本就惹人非议,又添附了这样大的排场,岂不遭人记恨?
朝堂有如龙潭虎穴,宓儿该如何应对!
“臣女在。”温伯安还未回神,身边温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温柔而坚定,令他心中一静。
——罢了。
罢了。
宓儿要做什么,就随她去。再不济,还有他这个当父亲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刑部尚书温伯安幺女温宓,巾帼斐越,日下无双,助朕捉拿承恩公一脉,功显不居,即日起加封正四品按察副使,仪制俸禄皆与同级相平。钦此。”
宁桦宣完旨,长睫微掀,见她愣着,漆黑的眼眸闪过笑意,“还不接旨?”
温宓连忙收回目光,双手接过圣旨,说了句:“臣女叩谢皇上、太子殿下!”
“平身吧。”宁桦长睫轻垂,她温柔娇俏的模样全然落在他眼底。
“还自称臣女么?”
温宓淡淡一笑,与众人一并起身。
“其余人退下,新任副使随我来。”
新任副使,就是温宓。
她心中轻叹,对父亲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宁桦来到温府的花园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不先开口,气氛凝滞沉默。
玄服身影蓦地停住。
这回,温宓不再像从前那样松懈,及时跟着停住,问了句: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他没有转身,嗓音冷淡而磁性,说道:“我亲自来,可是又惹你厌烦了?”
温宓眼眸一颤,只觉得浑身被摄人的威势笼罩住,低低道:“微臣有愧。”
宁桦冰白的指尖略微蜷缩,深邃的眉眼垂下。
“你我生分至此,如今你连句二爷也不愿叫了。”
温宓一怔,垂眸道:
“殿下此言差矣,古人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是君而我为臣,称呼二哥有失礼仪。
都说治国安邦以仁以礼,若礼数尚不能周全,何以安邦兴国……”
宁桦忽的冷笑了一下。
“你从前最不喜那种满口仁义礼法的人。”
“从前是从前,”温宓淡淡道,“姐姐们去后,微臣就再不敢回想起从前了。”
宁桦转过身,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心脏疼痛片刻。
“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紧?待我手握实权,第一件事便是为她们报仇雪恨。”
温宓眼眶发烫,慌乱地移开视线,生怕被他捕捉到眼底的泪光,压抑着恨意一字一句道:
“姐姐们的仇,我要亲自报!”
“四品按察副使,能做什么?”宁桦眸似点漆,黑得让人透不过气,“难道你以为入了朝堂便能为她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