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垂目柔声道:“凡事不试上一试,怎么晓得成败?”
宁桦沉默下去。
半晌,低冷地开口道:
“官场凶险,你一个弱女子,轻易便当了靶子。我纵然能护佑你,却不能时时在你左右,若有不测,你当如何?”
温宓怔愣片刻,眼眶倏然红了一圈,忍住泪意,抬眼笑道:
“二哥不必为我忧心,宓儿晓得分寸。”
眼前人薄唇紧抿。
温宓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望着不远处的莲池道:
“二哥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此切磋画艺,我兴致一起便想摘朵莲花赏玩,你说要亲自为我摘,却不慎滑入池中…”
宁桦一顿。
“自然记得。后来我被下人所救,见你满脸泪痕,回去后自责了许久。”
“自那以后我便不喜莲花,笔下再无莲花图样。”温宓眼中暖意流淌,“还求父亲在屋后挖了一方浴池,我日日泡在里头凫水,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若非如此,那次宁萱珠也不敢刁难你。”
温宓一怔,当即便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哪一回,失笑道:
“不是什么大事。”
宁桦的心口在隐隐作痛。
“温府的莲花开得最好。”他幽邃的目光转向她,“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莲花。”
“二哥如今是太子,想要什么样的莲池,底下人都会争着抢着献上,何必惦记我温府的莲花呢?”温宓笑了笑,微微福身行礼道,“天色不早,二哥该回去了。”
“…”宁桦抬头,看了眼正当头的日头。
这小女子,撵人也不想个像样的由头,这不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无奈,只好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拂袖离去。
……
按察司副使,堂堂正四品,也不算小了。
她先是去按察司走了一趟,与上一任副使的下属交接了一番,一切了然后便回了皇帝赐下的府邸——静静等着第二日上朝。
朝堂果然不同凡响。
那一张张端肃的脸,与她平日在宴上看到的和气融融的模样全然不同。
她将发髻盘起,插两根凤尾簪固定,身着红袍,束纤腰,将原本的娇柔气冲淡三分,更添明艳光彩。
她处处都与别的官员不同。
她不必戴乌纱帽,官服是太子亲自吩咐裁量的女袍,从头到脚都十分合身。
面对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窥视,温宓眉目平静,淡淡道:
“日后同袍,望诸位多加照拂。”
周围官员自然笑着点头,口中应是。
话虽这么说,可除了父亲、宁二哥,谁会真的照拂她?
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去挣。
她步入官场后,果然如当初魏昀预料的那样,如鱼得水,毫不生疏。
短短几日,皇帝就对她大为赞叹,屡次盛赞她才能出众。
她的机敏果决,让有心之人的算盘彻底落了空。
宫内。
“废物!一群废物!”宁萱珠发疯似的摔砸物件,脸孔狰狞,“一点忙都帮不上,本宫养你们何用?!”
一旁坐着的周暮闻言,笑意微僵。
这话一听就是在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