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瞬间热闹成一片，都围过来和“看不见的小朋友”聊。


    今天本就是刚分班，立即有家长不乐意了，说着，“这里还闹鬼啊！我要换班！不对，我要退钱，换幼儿园！”


    廖老师知道后也是尴尬，拉着猛猛说，“能不能，不要让浮尘乱说？”


    子强妈妈更是闹开了，拉着子强就要找幼儿园园长，“退钱！必须退钱！什么幼儿园，还能闹鬼！”


    廖老师一个头两个大。


    浮尘茫然地看着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谈鬼色变。


    猛猛看着家长们议论纷纷，第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安静的男人，那个男孩的爸爸。


    真的很扎眼，尤其是当大家发现小朋友们能看见所谓的“鬼”后，不是在吐槽就是在找茬，只有这么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猛猛看了眼小朋友，作为灵异主播，他能一眼看出哪些小朋友是真的能看见，哪些是从众心理，跟着演戏。


    但是小男孩与他爸爸一样，都是安安静静地减少存在感。


    浮尘拉拉猛猛的衣袖。


    猛猛低头。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浮尘问，眼里的迷茫像海上起了雾。


    猛猛摸摸脑袋，想了想，蹲下身对浮尘说，“浮尘，人与鬼是两个物种，人是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看见浮尘的眼睛还是雾蒙蒙，解释道，“意思是说，人，不喜欢不一样的东西。你能看见，而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人是会本能排斥的，就是不喜欢。”


    话一说完，她的眼睛垂下了。


    海上的雾换个方向吹，并未消散。


    猛猛看着，挠挠脑袋，困恼自己没文化，教不了小孩。


    大人们闹闹腾腾，小孩子们却一片祥和。不管看不看见，大家还是围在了墙角一块玩了起来，介绍着自己，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喜欢的玩具。


    浮尘一个人走离了人群，离开教室出去。


    老师都被纠缠住，没人注意到她。


    猛猛看到，追了过去，见到浮尘一个人蹲在幼儿园的爬爬梯下方。


    三到六岁小孩玩得滑梯，也就一米高左右。


    猛猛大高个蹲下去，感觉钻进去就得把浮尘挤出去了。只得探进一个脑袋。


    “怎——”话音在见到水雾后截然而止。


    海上的雾成了雨，浇打着海面。


    “怎么了？”猛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怕吹跑了水雾。


    “大家不喜欢爸爸。”埋头的脑袋闷声说道。


    猛猛沉默，也觉心头难过。斟酌着说道，“不会啊，不是还有你吗？”


    垂着脑袋，低声说道，“即使是人，也没几个真正呵护喜欢自己的人。”


    “只要自己喜欢自己，重要的人喜欢自己，就很好很好了。”


    想到自己形单影只，一有事情就找大鬼哥，猛猛想到自己，也擦着眼睛落泪。


    两个人蹲在滑滑梯下默默掉泪。


    忽闻一个男声，“浮尘！浮尘！”


    猛猛抬头，看向来人，是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胖子。有些熟悉。


    胖子惊疑地看着猛猛，“咦，你不是那个，之前那个倒在我们小区里的人吗？”


    “哦——”猛猛也想起来了，擦干眼泪，握紧对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张华宇，是个主播。”


    “啊。”胖男人指了指浮尘，“这是，被欺负了？”


    猛猛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对方知不知道大鬼哥的事。


    “浮尘！浮尘！”又有一个女声喊人。


    两男人对视一眼，都很疑惑，见是长相清秀的女生，以为是老师，挥了挥手，“这里。”


    女人跑过来，比照着照片蹲身看浮尘，确认了。站起身，轻声问两位，“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打人吗？难道被打了？”


    三人对视，互相确认身份，“你也是大鬼哥叫来的？”


    “你也是大佬叫来的？”


    “你也是阿希叫来的？”


    确认了。


    “你好！”


    “你好！”


    “你好！”


    猛猛把事情说了。


    女人总结，“所以，浮尘不开心，是因为知道大家不喜欢鬼，不喜欢她爸爸。”下一声，“呜呜——”音调就变了。


    眼泪说掉就掉，眼窝特浅，“怎么那么乖？”


    猛猛打住，“别哭了，我刚哭过了。想想怎么安慰浮尘吧。”


    女人愣住了，想了半天，“我倒是能将里面的几个小朋友送走。”安慰孩子，她不太擅长啊。


    倒是中年男人有主意，“先陪着吧。你去做你的工作。我们在这里看着。阿希叫我们过来，也只是希望别人不欺负浮尘。有什么事，等晚上他过来处理吧。”


    大家没话说。


    女人去想办法送走教室里的“小朋友”。猛猛为了主播素材，也跑去帮前帮后。中年男人坐一边看着浮尘，也不安慰，也不打扰。


    等到黄昏，阿希在一片晚霞中出现，走进幼儿园里。


    他一出现，三人都愣了。大家都未真正见过阿希的模样。猛猛每次都不太敢正眼瞧，所以也未注意到，大鬼哥很好看，像个，像个绅士。


    “爸爸！”浮尘跑过去，抱住人。


    阿希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左手上。


    “你就是浮尘爸爸！我可等你一天了！”子强妈妈一直都等着，“我和你说，你孩子可了不得了，能见鬼咧！还为只鬼与我们孩子打架！”


    猛猛：真猛士啊！


    604男主：无知者无畏。


    “鬼不诡”女生：大姐，你面前就是只大鬼啊！作死也不能自己往死神镰刀上伸头啊！


    三人默默看着，眼里都透露出“你完了”的悲惋。


    阿希看向浮尘，浮尘低着头，在阿希目光中点点头。


    “去道歉。”阿希温声说道。


    浮尘低着头，不愿意。


    阿希将人放下去，命令，“去道歉。”


    浮尘退后一步，抗拒，很是委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三人皆是诧异。


    “鬼不诡”上前去劝女人，“算了算了，这件事你家孩子也有错。”


    女人立即火了，“我孩子做错什么了？你谁啊？由得着你说三道四。”


    猛猛与604房主两个男人，默默站在一边看着。


    “道歉！”阿希重音要求。


    “我不！”浮尘倔强，喊了出来，泪水哗啦啦掉下来，眼睛盯着阿希，不肯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