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沉默片刻，回答，“浮尘说了什么？”


    “呃，她指着一个小朋友的洋娃娃，说是抢了她的食物。”老师犹豫着说。


    阿希沉默片刻，说，“我上班过不去，晚上七点过去，你看行吗？在此期间，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浮尘。”


    他做鬼随性，已经很少处理人际关系。


    为了个浮尘，他也需要尝试很多新东西。


    “我试试。对方家长同意的话，这边没问题。”


    那边答应了。


    阿希等待着日落。可又怕对方为难，逼浮尘道歉。打电话给“主播猛猛”，让他过去一趟，别让人欺负了浮尘。


    这两年，猛猛不再做世佳小区的话题，但是一直未离开灵异圈，做着探索的事。


    而每次去新的地方之前，都会提前与阿希确定：这里有没有鬼？


    有鬼的，不去。


    没鬼的才去。


    实在推脱不掉去真鬼屋，会麻烦阿希帮忙镇个场子。事后给阿希分钱，给另一方鬼大佬烧纸钱。


    猛猛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火警”铃声，跳起来找被窝里的手机，“喂喂，大鬼哥。”


    “啊，看小孩啊，没问题没问题。”


    穿上衣服飞奔去金星幼儿园，见到了坐小板凳的浮尘。


    看了眼对面的小屁孩，小胖墩，爸妈也在，都是吨位级的，体态丰盈。


    “你就是这孩子家长啊？小小年纪就会说谎打人，原来是跟你学得。”妈妈率先开炮。


    猛猛一愣，蹲下身的身子僵住了，这话真难听。


    再看小浮尘，她面无表情，盯着虚空，像个木头人。


    猛猛直起身，笑着说，“我是她爸爸的朋友，先过来瞧瞧，他爸爸工作忙，只能晚上过来。你看，能不能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小孩爸爸拉住妈妈，“悠着点，咱们是有素质的人。”


    廖老师出来解释，“是这样，浮尘打了这位小朋友，说是抢了这位小朋友的吃的。”


    廖老师指着一位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


    “是抢了她的？”


    “哪儿啊？是她手里的洋娃娃！”妈妈开腔，声如戏腔，高音婉转，自有一场戏。


    “要是抢了孩子的，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个娃娃，开什么玩笑？娃娃有什么吃的？”爸爸说话，语气平平，直指浮尘。


    “这不是欺负我们崽崽吗？”妈妈哼道。


    女孩低着头，抱紧洋娃娃，忽然低声道，“那是给娃娃吃的。”


    妈妈呛了一声，歪着头呛小姑娘，“娃娃吃的？娃娃是人吗？娃娃哪里来的吃的？小姑娘，你不会脑……”


    “不是人的东西，也能抢。”猛猛忽然开怼，堵住她后面的话。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人，“你就这么教你家孩子的？”


    “另外，我劝你，举头三尺有神明。鬼神一事，不信可以，别不敬。”


    他相信，在大鬼哥身边长大的小孩天生能见阴阳，她说娃娃有吃的，那娃娃一定，是有灵的。


    “哎呀，这都什么时代，还有鬼神？”女人还要开口，被廖老师拦住了。


    “子强妈妈，冷静点，浮尘爸爸还没来，等她爸爸来再说吧。“


    猛猛暗翻白眼，蹲下身对浮尘说，“叔叔带你买吃的，好不好？”


    浮尘摇摇头，继续不动。


    今天是开学日，很多家长都是请了假过来陪着的。或者也有爷爷奶奶。


    小女孩与浮尘是少数的几个，爸妈丢进来就走了的。


    廖老师还要忙别的，只能带着三位小朋友进屋。


    猛猛想了想，跑出去买了两袋子吃的。抓起一袋子，给了小女孩，“这个是给你和你的娃娃的。”


    他看了眼娃娃，塑料娃娃，金色头发，微笑笑脸，小女孩手臂大小。


    是大街上很随便的款式。


    第一想法：素材！


    第二眼，那个笑脸会不会真露出一张人脸？


    夸张的笑脸，瞳孔空洞洞的，流出鲜血？


    下意识避开视线，靠近着小女孩。


    小女孩摇头不要。


    “这个是叔叔赔给你的。你是个好孩子。”猛猛说。


    小女孩抬起眼睛，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有一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哪里跑出来的小鹿？


    很好看。


    “谢谢，我不要。”小女孩说。


    “没事，别的小朋友也有。这个是赔给你的，还有你的娃娃，所以多点。”


    他买的都是冰激凌口味的小蛋糕，小小一个，看着像月饼。


    是时下女孩子最希欢的一种点心。


    对小孩子同样具有吸引力。


    猛猛走回去，蹲下身对浮尘说，“我们分给别的小朋友吃一些好不好？”


    浮尘没说话，跟着猛猛分零食。


    猛猛拎着袋子，浮尘一人两个分。


    小朋友都很有礼貌说“谢谢”。


    分到最后，快要不够了。


    桌上的小女孩忽然下桌，将自己的那袋蛋糕也分出去。


    猛猛查看四周，清点着四周小朋友人数，不对啊，他明明算好了呀。


    只有三十个小朋友。他一个袋子70个小蛋糕啊。


    “妈妈，我也要吃！”被打的子强小朋友指着蛋糕说。


    “没出息。回家给你买。”而后嘀咕道，“可真厉害，这就搞隔离……”


    猛猛勉强微笑：好好笑哦。你打了我，我还要分你吃的？


    小女孩听到嘀咕，拿了两个过去。


    “我还要！”小胖子指着袋子。


    被他妈妈打了手！“丢人现眼！”


    爸爸开腔，“中午带你去吃肯德基。”


    小胖子不说话了。


    现场不少家长看热闹，假装没看见一家三口的闹剧。


    猛猛心里不舒服，想着待会再去买点吧，不够了。


    见到浮尘一直在教室角落数着小蛋糕，两个一叠。


    “不用数了，叔叔呆会再去买。”


    小浮尘认真地指着放着各种玩具的架子，“这里还有几个小朋友”。


    猛猛微笑僵住：“……”没人告诉我，幼儿园也是灵异重灾区啊。


    他感觉有些人已经看过来了。


    猛猛蹲下身，悄声说，“浮尘，你知道大部分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吧。”


    浮尘猛指一个小男孩，“他看得见。”


    猛猛看过去，小男孩连忙别过脑袋，显然刚才是一直瞧着这里。


    他看得见，而且分得清人与鬼。


    “我也看得见啊。”坐在最后的一个小男孩忽然开口说，指着虚空说，“我喜欢那个小姐姐！她一直和我说不要与她们说话。”


    小男孩咬着小蛋糕，干净的面容尽是纯真。


    “我也看得见！”前面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扭头说道。


    “我也看得见！”


    “我也看得见！”


    “……”教室里一片回应！


    猛猛：幼儿园里能人一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