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鬼小朋友不敢靠近黑小鬼，只有浮尘每每傻傻盯着，辨认到是黑小鬼后，又傻傻拉着一块玩。


    他来得时间不多，有时一个月能来两次，有时两个月才能来一次。


    又是一年七月。


    鬼小鬼再次出现，身上鬼气腾空已经看不出他是个小孩。


    大爷摸出一块木牌，木牌是块未雕刻的佛牌，用红绳项链串着。


    大爷抱起浮尘，将木牌挂在浮尘脖子上。


    阿希全程在旁盯着，随时做出攻击行为。


    黑小鬼盯着木牌子，显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爷诱哄，“乖孩子，你可以不用回去，就在这里，晚上一块与浮尘一块玩耍呀。”


    浮尘一岁半了，能听懂话了，伸出手喊道，“玩～”


    黑小鬼闻言，上前爬了两步。


    随后又盯了眼阿希。


    阿希淡淡盯着他，面无表情。


    黑小鬼犹豫片刻，上前两步，化成一团黑气飘入木牌中。


    木牌出现浅浅的刻纹，显示出一个小孩闭目打坐的模样，而面容，正是黑小鬼。


    “吃～”浮尘摸着牌子，一口咬住。


    被大爷笑呵呵抢过来，“不能吃。这是你朋友，要好好护住。”


    浮尘懵懂地看着，嘴巴微微张开，手里的牌子又往嘴边送。


    阿希一个脑蹦子弹过去，自己将人抱过去，教育，“吃吃吃，什么都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浮尘反应片刻，嘿嘿笑起来。


    阿希：“……”狠狠揉揉她的头发。


    蠢货。


    等到浮尘睡着，阿希去楼上借了点辣椒油，将木牌泡在辣椒油里，又擦干净放回去。


    黑小鬼没回去，妖道长很快出现在世佳小区。


    但是此人绕着13号楼走了几天，也没有上去与阿希一争高下。


    丧失大量的宝贝，他对404号屋里的厉鬼有所忌惮。


    7月中旬，鬼门大开。


    鬼爷爷们又来看望鬼大爷与浮尘。


    这次他们离开，带走了木牌里的黑小鬼。


    小区里的野草枯萎又生长，又是一个夏天。


    浮尘已经三岁了，要上幼儿园了。


    她要去幼儿园里接触新的小朋友了！


    新角色的出现让阿希头疼。


    晚上，他牵着浮尘在小区里教她辨认，指着鬼大爷说，“这个是鬼。”又指着对面纳凉的老头，“那个是人。”


    浮尘看了眼两位面容慈祥皮肤一样皱起的老人，对着熟悉的的鬼大爷喊，“爷爷。”


    “诶！”鬼大爷应得欢实。


    阿希捂着额头，强调，“你看看，没有影子的是鬼，有影子的是人。在人前，不能和鬼说话，也不要和鬼走。”


    浮尘低头，看着阿希的脚下，那里空空如也。


    阿希直言，“没错，我是鬼。所以，在人前，你也不能直接和我说话。”


    浮尘眨着眼睛，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阿希，下一刻，眼泪汪汪。


    阿希别过脑袋，不看。


    “呜呜呜～”浮尘哭泣，仰头盯着阿希。


    阿希后退一步，躲避哭声。


    浮尘小短腿奔跑两步，追住阿希，仰头盯着他哭，“呜呜呜～”


    不想看，不想听，想坚定执行，可哭声总往耳朵里钻，越发细致敏感。


    甚至于哭声里的波段、间断时间、打嗝时间点，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脑海里，已经有段可分析声线图。


    “爸爸～”浮尘哭喊。


    声音十分可怜。


    阿希叹气，蹲下身，将人抱起，嫌弃的表情，“又不是不要你，哭什么？”


    声音却很温柔。


    浮尘抱着阿希，将头埋进脖子处哭。


    对面大爷淡定地看着二人。


    见阿希看过来，还伸手打个招呼，“没事没事，我知道我日子要到了。”


    阿希：合着这个已经能见鬼了。


    鬼大爷上前招呼，“小老弟，到时候大哥带你过去呀。”


    大爷也笑着招呼。


    快九月了，浮尘还不能辨别出人与鬼。阿希担心到时候人群会隔离疏远浮尘。


    人好杀，可融入人群却不是件挥手就成的事。


    浮尘是人，总需要学会在人群中生存。


    八月底。


    阿希找到楼上男人，想办法解决了浮尘的黑户问题。


    浮尘成为“李浮尘”，落户世佳小区13号楼604号房。


    九月一号，清晨五点，阿希扶住朦朦胧胧站不住的浮尘，给她帮忙背小书包。


    蹲身叮嘱道，“爸爸只能在晚上出现。所以，只能在天亮前送你过去。天黑后接你回来。记住了吗？”


    浮尘缓缓点头，眼皮子还没有睁开。


    “不要随便和鬼说话，也不要和外面的人说话。在幼儿园里，听老师的话。”


    浮尘缓缓点头，身子忍不住后仰。


    阿希拉住人，继续叮嘱，“也不能和别人走，更不能和鬼走，等爸爸过去接你，知道吗？”


    “谁接你，都不准离开。只等爸爸过去。”


    牵着人，走过清晨的晨雾，将人送到幼儿园门口。


    幼儿园大门还没开，门口保安大爷意外，“这么早啊？这老师，还没来呢。”


    “我要上班，晚了，没时间送她。”阿希解释着。


    大爷点头，表示能理解，手中的陶瓷大缸漱口杯点着里面学校，“今天不跟着认认老师？”


    阿希摇头，“不了。”说着摸出一百，“帮我看着她吧。等老师醒了，带她过去吧。”


    将怀中睡过去的浮尘放进屋。


    大爷推辞不要，“分内的事，不用这么麻烦。”


    阿希点头，离开。片刻后回来，带了包好烟，塞给大爷，“麻烦了。”


    大爷推脱片刻，收下了。


    阿希目露不舍地看着浮尘：这是她第一次，离开自己视线，独自面对生活。


    也是她第一次，融入人群。


    沉睡白皙的容颜仿若天使，醒来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哭？


    阿希狠心转头，眉眼如波，眸光闪烁，隐入晨雾中。


    上午九点，阿希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喂，是浮尘爸爸吗？我是金星幼儿园的慕老师。”


    第一反应：浮尘哭了！


    “我是！她怎么了？是不是哭了？”阿希追问。


    果然是舍不得自己，不到半日——


    “额，不是的。”


    “啊？”阿希懵。


    电话那头清爽的女声说道，“是这样的，浮尘说一个小朋友抢别的小朋友吃的，把人打了。”


    “现在对方家长希望你能过来一下，双方调解。”


    阿希：“……”


    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