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歉就不准回家！”阿希呵斥。


    浮尘：“……”泪水掉了一片，自己擦干。抽噎半天，盯着阿希。


    阿希只是冷冷瞧着，并不动。


    浮尘僵硬地转过身去，对着子强小胖子，很大声吼了一句，“对不起！”


    泪水又决堤了，破坏了干净的小脸。


    女人“嘿”了一声，“什么态度啊？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观客三人组集体斜视女人：你完了。你玩大发了。


    大佬为了教育，能勉强小孩道歉，就一定会更加疯狂得报复大人。


    你这么狂，你今晚别想好过了。


    浮尘哆嗦着嘴巴，咬着嘴唇，泪水落了两行，低下头，憋出一句，“对不起。”


    眼睛红得彻底，泪水一片一片。


    子强小朋友很直接，伸出手，“没关系，把你的零食给我就好。”


    浮尘抬头，自下而上斜看着阿希，等着他的允诺。


    阿希垂眸淡淡看着，什么话也不说。


    浮尘摸掉眼泪，翻出背包里所有零食，“都给你。”


    走到阿希面前，昂着头，认真询问，“可以，回家了吗？”


    红红的眼睛没有泪水，只是真挚地看着。


    一句话，击中阿希的心。


    阿希蹲下身，摸摸浮尘的头，“咱们回家。”


    浮尘擦干脸上的水渍，伸手挂在阿希脖子上。


    阿希托住她的屁股，将人抱起来，对三位点头致谢。再看女人时，只斜视着给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女人冲过来要追问。


    阿希什么话也不说，抱着人离开。


    “你给我回来！你什么意思！给我道歉！”女人嚷嚷着。


    三人跟着离开，给了最后通牒。


    “鬼不诡”女子：“天不救自弃者。诶。”摇头离开。


    “猛猛”：“建议你准备好遗书。”


    胖男人，只淡淡给个眼神，什么也不说。


    “诶？”女人不解，“什么意思？他还能杀我不成？笑话。”带着人离开。


    最后一抹橙红只在天边藏着，暗淡的乌云几乎铺满了整个天幕。


    阿希抱着人，边走边教育，“今天，爸爸让你道歉，不是因为你打架，而是因为你为了鬼打人。”


    浮尘垂眸，“为什么不可以？”


    手上的人稳稳坐着，抬起落下的脚步并未给浮尘带来一丝动荡。


    阿希盯着浮尘，“因为你是人，你要在人群里生存，就不能帮鬼。”


    “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浮尘认真道。


    阿希意外，“你知道这个词。”


    “叔叔说得。”


    阿希垂眸，半饷承认，“是。”


    “可我是你养大的，是鬼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是我爸爸了吗？”浮尘盯着阿希的眼睛，认真追问。


    阿希依旧垂眸，没有正面回答，“我希望你活得好。”


    “可我并不好。”浮尘手放过去，双手抱着脖子，眼睛看着天边那最后一点橙红也消失不见。


    头歪在阿希脖子上，闷声道，“爸爸，我没错。我道歉，只是因为我爱你。”


    阿希脸贴着浮尘，低声道，“我也爱你。”


    所以，勉强你做不开心的事。


    晚上，阿希盯着浮尘睡去的容颜，也在想：人与鬼的身份，到底该如何相处？


    真的要，浮尘盯着自己，却当看不见吗？


    阿希目露哀伤，转过头去，眼神忽然凌厉——


    第二天一大早，浮尘迷迷糊糊被阿希带去学校，教给保安大爷，同时又塞给他一包烟。


    大爷连连摆手，摸出昨天的那包，“够了够了，不用了。我当这个保安，看管小孩安全，本就是职责。你不要特意费心买东西送我。”


    “一大早麻烦你，过意不去。”阿希说道。


    大爷表示过来人，“养孩子不容易，费神费力。你一大早起来，也不容易。都理解，理解。”


    阿希没有再强求，而是去买了份煎饼果子送给大爷。


    小钱，大爷推脱两下收下了。


    阿希盯着浮尘看，等到太阳将起，离开了。


    他身份不便，很多时候还是需要麻烦人，照顾这个孩子。所以，也要耐心地去结交身边的人。


    幼儿园门口，子强被奶奶接着上学。问起子强妈妈，“哎，也是怪了，忽然中风了，送去了医院。好像是夜里上厕所着凉了。”


    奶奶对强势的妈妈也不满，嘟囔一句，“鬼知道。”


    下午六点半，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几乎走光了，只剩下几个爸妈很晚接的小鹏业。


    阿希出现时，一位男子叫住了他，“等一下，浮尘爸爸。”


    阿希抬头，见是昨天那个男子。


    昨天，他就远远看着热闹。


    今天，教室里只有浮尘和他们父子。明明人一句来了，却不接走小孩，只怕是一直等着自己。


    “有事吗？”阿希问道，见到浮尘手里的雪糕，揉了揉她的头，“有没有跟叔叔说谢谢？”


    浮尘抬头，一嘴的雪糕，“说了。”低头，继续认真吃着。


    “我是薛安的爸爸，想和你认识一下。”薛安爸爸认真介绍，“我叫薛家辉，搞代码的。住在山河门庭。就你们对面。呃，要不我们那边说说。”他眼神瞧着浮尘，示意避让着小孩。


    薛家辉面容干净，人到青年，身材并未走样，身上有股儒雅的气质。一身休闲装，也觉舒服。


    阿希不知片言，跟过去，走到门外说话。


    薛家辉开门见山，“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家那位，”指着窗边自己小孩，“也是个能见鬼的，一直以来，我都教他当他们不存在。”


    “但这个事吧，堵不如疏。”


    “昨天的事，我也看着了。你是教小孩站在人这边，躲着鬼，融入人群。”


    “我想着，与其躲着鬼，学着别人模样强行融入人群，不如几个一样的人组成团体。你看怎么样？”


    阿希直直的身子站着，不言不语，不给一点回应。


    薛家辉继续说，很是健谈。“我看你也忙。咱们做朋友，我也可以帮着接孩子回家。你们是世佳小区对吧，我们很近呐，就隔着一条马路。我可以先送你们浮尘回家，再送我家，也可以直接回我家。你忙完了，什么时候过来接都可以。”


    “我看你道长都认识了，想来也为这个事愁着。他们都说小孩子到了年纪天眼就关了，但我知道，我这个，和你们家的一样，体质特殊。”


    阿希看过去，纯阳体质。不知怎么也容易见鬼了


    可体质的事，普通人怎么知道？


    阿希看向男人。


    薛家辉解释，“我观察过了，普通孩子天眼开，也不是全部的鬼都能看见。看见也不一定能听见，对话。”


    “能交谈自如的，一定是体质特殊的孩子。”


    阿希：心思细腻之人，若是察觉我是鬼……


    薛家辉见他说了这么多，对方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视线微垂着，一言不发。不免感慨道，“咱们单亲爸爸，要互相帮助嘛。”


    阿希抬头，盯着薛家辉。


    有反应了，终于找到共通点了。


    薛家辉笑道，“若不是单亲家庭，你见过几个是爸爸带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