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温柔乡
马蹄声哒哒乱响,陈七叼着一根草杆在马上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的瞥一瞥前面袁森的背影,那袁森在给陈七讲了一段柳当先的当年事之后,突然变得意兴消沉,仿佛哑巴了一般,一路上只是不停的喝酒,偶尔叹上两声长气,任凭陈七撒泼打滚,软语相求,嘴巴里也懒得说上一句话,就好像突然哑了一般。
陈七本是少年心性,最受不得无聊,故而只将一身的精力尽数的发泄在了骑马上,从岳阳到甘肃,一千多里的路程跑下来,一路昼伏夜行,到也将骑术练的像模像样,有板有眼。
这一日,傍晚时分,天降大雨,直至午夜时分都没有放晴,暴雨如注,山路泥泞难行,袁森带着陈七,下了马,在黄泥汤子里跋涉……
“我说大师哥呀!咱找家客栈投宿一晚,明天再走吧……啊……”陈七甩着头发上的雨水,抓着袁森的胳膊叫嚷道。
“不行!白天赶路太危险,容易被日本人察觉,夜晚走山路,才好隐藏行迹……再说,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天水的地界儿,开门中人皆欲杀你而后快,没见到姜瑶之前,你万不可露面,再忍一忍,赶路吧。”袁森摇了摇头,一脸坚决的说道。
陈七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了水坑里,袁森伸手来扶,陈七趁机一把抱住了袁森的大腿,哀声喊道:
“大师哥啊!咱是人啊!这小身板都是活生生的肉体啊!不比什么牛羊之类的牲口,我是真扛不住了啊……再说,这天赶路,马蹄子都打滑,万一跌下了山可咋办啊?”
袁森闻言,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浓云滚滚,遮住了月色,漫天不见一丝星光,料想这大雨一时间绝不会停,袁森踌躇了一下,沉声说道:
“好!投宿倒是可以投宿,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客栈啊!”
一听“客栈”二字,陈七猛地打起了精神,一骨碌的从水坑里站了起来,伸手向着西北方向一指,笑着说道:
“你看……那不是红灯笼么?”
袁森顺着陈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风雨之中,两盏红色的灯笼在山坳里左右飘摇,红纸的灯架子外头,糊着两个黑色的大字——客栈!
“过去看看!”袁森一眯眼,仗着艺高人胆大,将陈七拉在身后,大踏步的向山坳里闯去。
盏茶的功夫,两人便下了土坡,走到了一座黄土堆垒,青瓦遮头的小楼前面,楼前有半面影壁,上面刻了四行打油诗。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过桥须下马,有路莫登舟。多少冤死鬼,都在道途边。”陈七指着影壁上的字,仔仔细细的念了一遍,随即一扭头,正看到袁森一脸惊恐的勒住了马,左手竖起食指,右手使劲的向陈七摆手,压着嗓子喝道:
“过来,走……走……”
雷声轰隆隆的乱响,大雨在耳边哗啦啦的落下,陈七没听清袁森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大师哥,你说什么?”陈七挠了挠头,大喊了一嗓子,随即扭回头来,抬眼看了看小楼的牌匾,只见那牌匾上刻着的乃是三个工工整整的楷字——温柔乡。
“嗯——温柔乡,我喜欢!”陈七咧嘴一笑,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冲他狂打手势,跺脚惊呼的袁森。
“哐当——”陈七一抬手推开了小楼的大门,高声笑道:
“小二!来客啦!好酒好菜端上来,门外两匹马伺候好了,再给爷两间上房。”
陈七话音未落,原本在大堂内给一桌客商上面的店小二,瞧见陈七的模样,身子猛地一僵,大脑好像过电了一般,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七。
“哗啦——”
店小二一失手,手里捧着的面连汤带水的扣在了那客商的脑袋顶上。
“你要干嘛!”客商猛地站了起来,一个推搡,将店小二掼倒在地,怎料那店小二不喊也不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向后厨跑了去。
盏茶的功夫,从后厨涌进了三十多人,有割肉的屠夫、喂马的马夫、颠勺的厨子,切墩的学徒、算账的账房、上菜的小二、洗衣的老妈子、劈柴的长工、套车的力把……
三十多号人,一人一把快枪,将坐在凳子上的陈七围在了正中,齐刷刷的一抬手,在脸上一摸,摘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只见刚才还乱发虬髯的杀猪大汉,骤然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鹤发鸡皮的老账房,变成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学徒,竟变成了一个圆脸的中年妇人,三十多张脸一瞬之间,全都变成了另一副面孔,原来这温柔乡里形形色色的人,竟然都是一群女子装扮而成。
一个穿着短褂唐装,竖着寸头的老妪掀开了门帘儿,走到了大厅里,向着四周一拱手,扬声说道:
“各位客官对不住了,眼下门中有些事情需要料理,今儿个,温柔乡打烊了!”
言罢,双手在腰后一抹,抽出两支德国造的镜面匣子,在裤腿上蹭开了保险,“砰砰砰”连发了三枪。
大厅里用餐的客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拎起随身的包袱,埋着脑袋就往门外奔去,袁森愣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袁大爷!门口风大,进来聊聊吧!”那老妪的枪口对准了袁森的脑袋。
袁森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急忙说道:
“邓婆婆,您听我说,柳师弟深受重伤,这次来天水,其实……”
“砰——”邓婆婆击发了扳机,一枚子弹从袁森耳旁飞过。
“袁大爷,我开门敬你是条厚道忠义的汉子,不与你为难,我开门只要柳家子,你最好把嘴闭上!”
陈七坐在凳子上,身子软软的靠在了后面的桌子上,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三十多支枪此刻全都对准了他的脑门子,吓得他两腿发软,一脑门子的冷汗。
“开开开开……门!我这不是浪风抽的么,早知道就不进来了……”陈七心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悔的恨不得抽自己。
邓婆婆瞥了一眼陈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你可是柳当先?”
陈七吞了口唾沫,脑袋拨浪鼓一样的摇了摇。
“你不是柳当先?你是谁?”邓婆婆一拍桌子,吓得陈七一个激灵,屁股从凳子上一出溜,整个人坐在地上,眼睛往袁森那边看去,只见袁森面青如铁,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靴子筒上的泥土,陈七知道,袁森的靴子筒里藏着三把飞刀,例无虚发,袁森是在威胁自己,只要自己说错了话,不等眼前这帮女子动手,袁森的飞刀将在第一时间飞过来……
陈七嘴角抽动一下,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向邓婆婆点了点头:
“我是柳当先,各位姐妹,柳某有礼了!”
邓婆婆皱着眉头,用枪口顶着柳当先的脑袋,沉声说道:
“传闻你这几年跟了抗联的杨靖宇,在东北打日本人,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江湖上都说你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赵子龙重生,一身是胆,怎么今日一见,竟然怂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江湖传闻有假,还是你柳当先来者不善,心里有鬼呢?说——”
邓婆婆一掌拍子桌子上,一掌木桌霎时间四分五裂。
陈七抽了一口冷气,嘴里嘟囔道:
“怎么这么乐意拍桌子呢,你看看,这手得多疼啊……”
邓婆婆闻言,抬腿一脚,将柳当先蹬翻在地,自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柳当先的颈边,咬着牙喝道:
“少耍贫嘴,说,你这次登门,是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心里有鬼……”
陈七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嘴里一边拌蒜一样的瞎嘚吧,一边在大脑里飞速的回想着袁森跟他说的所有关于开门的事……
“对,我心里有……有有有鬼!”
“你说什么?”邓婆婆一声断喝。
“有有有愧!不是鬼!是愧!我心里有愧……有愧啊!我对姜瑶心里有愧,实在是没脸见开门的各位姐妹啊,愧啊,愧,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内心煎熬,当年少不更事,铸成大……大大错,如今历尽波折,才悔之晚矣,这次我回来,就是来赎罪来了……邓婆婆,您今日随打随骂,哪怕三刀六洞,我柳当先,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说完,一挺脖子,一副光棍儿的样子,闭着眼睛,抻着脖子,往哪邓婆婆的刀尖儿撞。
邓婆婆被陈七这番话闹的一愣,在她的印象中,柳当先乃是一个倔强心狠的刚强汉子,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要想让他认个错,比杀了他还难,今日竟然主动能说出这番话,究竟是他有所图谋,还是真的为当年的事悔恨不已,一时间,邓婆婆竟有些迟疑,面对奔着她刀尖装上来的陈七,邓婆婆一犹豫,收回了手中匕首。
陈七眼见邓婆婆收了刀,内心一阵狂喜,暗叫了一声“老天保佑”。
陈七一把抱住了邓婆婆的腿,抓着她手里的枪口,就往自己脑袋上顶,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眯起眼睛,向袁森瞟去。
“邓婆婆,你就给了我一个痛快吧,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内心的煎熬当中,我柳当先不是人啊,猪狗不如,才犯下了这等天打雷劈的错事……”
陈七将柳当先三个字咬的极重,拿柳当先的名头赌咒发誓,一顿臭骂,气的袁森面色铁青,却又束手无策。
邓婆婆被陈七一唬,心里虽然信了四五分,但心里仍然对他有所忌惮,只见邓婆婆略一沉吟,从衣领里摸出了一只丹丸,蹲下身来,将丹丸递到了柳当先的眼前。
“邓婆婆,这是什么?”陈七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这叫跗骨丹,古时候的捕快抓到本领高强的飞贼,怕他逃跑,一般有两种方法,一是挑了手脚筋,钩穿琵琶骨;二就是让飞贼吃下这枚跗骨丹,这药丸专门封锁丹田,寻常人吃了不会产生半点儿不妥,但是习练内家功夫的高手吃了,就会气脉淤塞,无法运气提纵,一枚丹药的药效可以持续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任你是天大的高手,也得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普通人,柳当先,老婆子念你是个抗日的英雄,这穿琵琶骨,断手脚筋的法子就不在你身上比划了,你若是真心实意的前来悔过,就吃了这枚跗骨单,姓柳的,你敢么?”
陈七闻言,强行按住心头的狂喜,心中暗自喊道:
“哈哈哈,你陈七爷爷我本就没什么狗屁气脉丹田,哈哈哈,还怕什么跗骨丹?”
想到这里,陈七扑了扑土,一脸正气的站起身来,故作挣扎的接过了邓婆婆手里的跗骨丹,豪声说道:
“我柳当先的功夫,乃是杀日本人用的,绝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的,既然开门的姐妹对我有所担忧,小小一枚跗骨丹,柳当先吃了它,又有何妨?”
言罢,一仰头,将跗骨丹吞进了喉咙,一昂首,一挺胸,摆出了一副慨然赴死的英雄模样。
邓婆婆点了点头,沉声笑道:
“这两句话,倒还真有几分英雄气概,若不是当年你负心薄幸,老婆子少不了要赞上你一句。来人,把姓柳的捆了,带上太白山,让少当家的发落!”
话音未落,早有人从陈七身后扑上,攥着拇指粗细的麻绳,将陈七捆了个结结实实,揪着陈七的衣领向后院推搡而去。
“邓婆婆,手下留情!”袁森随后追来,还没跑两步,就被十几支快枪顶住了胸口。
“袁大爷,你可是要跟来么?”邓婆婆一回头,看了袁森一眼。
袁森尴尬的赔了个笑脸,徐徐说道:
“许久不见姜瑶妹子,我也很是想她啊,哈哈……哈哈哈……哈……”
邓婆婆一声冷笑,自怀里又摸出了一枚跗骨丹,递给了袁森,笑着说道:
“袁大爷,你这九指恶来的名头太响,若是你半路起了歹意,想要劫人的话,我开门都是女流,一旦动起手来,怕是不能抵挡……”
袁森狠狠的白了陈七一眼,捻起了邓婆婆手心里的药丸,扔在嘴里吞了下去,将身上的飞刀和手枪都取下来,递给了邓婆婆,平伸手腕,任凭两个女子将自己捆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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