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解除兵权

    “孙先生，如今大事已成，逯某先行告辞，日后若有需要帮助之处，还请派人通知，逯某即将前去藏地，处理一些俗事。”清帝退位当天，逯悼公向孙文先生请辞。

    “多谢逯兄鼎力相助，既然逯兄另有要事，尽管前往即是，你是中华民国的开国功臣，逸仙不会忘记兄台立下的汗马功劳！”孙先生拱手抱拳，认真说道。

    随后，逯悼公离开，在他走的时候并未料到，他这一走，那姓袁的居然窃取了这场伟大革命的胜利果实……

    ……

    辛亥革命爆发后、清帝退位之前，福常青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他是大清的八旗子弟出身，又任清廷高官封疆大吏，身为人臣，理应为国效忠，可是辛亥革命的爆发，又让他看到了一些希望……

    当鸿宇呈报了汉地的形势后，福常青颇为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誓死捍卫的大清国会如此不堪一击，也没想到那些革命党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革命之火燎原全国。

    “大人，如今京城岌岌可危，圣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咱们是否要勤王救驾、杀到京城，阻止革命党人？”鸿宇问。

    福常青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的鸿宇，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大清国早已千疮百孔，新帝宣统皇帝年幼无法担当大任，国家大事皆掌握在摄政王载沣与隆裕太后手中，他们任用皇族，指使皇族权力过大，招来朝廷文武百官不满，皇族内阁更是被人视作笑话，重用载涛、载询以及奕劻之流，那些家伙比起德亲王载帧也强不了多少，根本不是治国之才，相比之下，那些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汉人官员却受到冷落……唉，载沣啊载沣，你们这是亲手将大清国的国祚斩断！”

    想到这里，福常青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内心那种报国无门的悲怆让他无比难受，对当朝统治者的不满更是无处发泄……

    “大清国，就像一个已经两百多岁的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她已经太老了、不中用了，我泱泱华夏若是继续被这个老糊涂统治，迟早会成为帝国列强的囊中之物！”

    福常青又想起当年荣赫鹏率三千英军侵藏的时候，那时候，他向先帝光绪爷请战，却遭到无情的拒绝，尽管他知道彼时的大清国主实为慈禧老佛爷、怪不得光绪爷，但那种眼睁睁看着英国佬屠戮自己治下的百姓的感觉，让他此生难忘。

    “列强打到家门口，烧了圆明园，你们割地赔款，他们洗劫京城，你们割地赔款，他们侵入藏地，你们还是割地赔款，我福常青只恨生不逢时，未能遇到明君，否则又怎会让英国佬、让那些洋鬼子作威作福！先人福康安公，不肖子孙福常青，如今已然决定，不再守护这荒唐、腐朽、落后、封建的大清国！”

    福常青曾率兵亲征拉达克，一直攻打到拉达克国都提可色古堡，可是大清并未给予他任何援助和奖励，在英属印度介入后，他只能班师回藏，那件事之后他常常想，如果当朝的圣上是康熙爷，或许结局会完全不同……

    “一方面是常青誓死守护的腐朽王朝，另一方面是那些有识之士试图建立的中华民国，我福常青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得以施展，既然无法尽忠，那便让革命党人推翻这大清国吧！那些革命党人，虽然有相当一部分是出身草莽之徒，可是他们的领袖却有着远远领先于大清统治者的见识，他们很多人都曾出国留洋，学会了先进的知识和科技，相比之下，真正能够让我华夏屹立于世界之林的，只有革命党人！”

    “大清国，很抱歉，身为人臣，这一次，常青不再为君解忧……福家的列祖列宗，常青自问为这大清国、为这泱泱中华，俯仰无愧天地，即便常青到了九泉之后，祖宗们责备常青，常青也认了！常青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王朝，而是这个国家！”

    这一刻，福常青的家国情怀得到了升华，他不再执着地认为只有忠于大清才是爱国……

    他已对大清彻底失望。

    “鸿宇，传我命令，护藏军全体上下，如往常一样练兵，不得离开藏地，更不要再提勤王救驾之事！”福常青厉声道。

    “遵命！”

    鸿宇迅速离开，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也是八旗子弟，可是在他眼中，福大人的命令远比圣旨更有权威。

    只因为，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名为福常青！驻藏大臣福常青、藏地的活菩萨和守护神！

    对于家国，福常青的确俯仰无愧天地。

    他有愧的，只是朗卡和虞羡鹤等寥寥数人……

    虽然没过多久，福常青就接到圣旨，宣他率军回京勤王平乱，可是福常青将那份圣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及至隆裕太后携幼帝退位，大清国统治彻底结束，福常青都没有回过京城。

    他不愿与革命党人为敌，因为他从那些有识之士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能够真正让国家强大起来的希望……

    大清亡了。

    中华民国派来代表，与福常青密切交谈。

    鸿宇等人都不知道那位代表与福常青谈了什么，只知道二人交谈完了之后，福常青走出房门，出了驻藏衙门的院子，一跃到院门上，亲手摘下了“驻藏衙门”的门匾，并喃喃道，“大清亡了，驻藏衙门也不复存在”。

    福常青从声名显赫的驻藏大臣，变成了一介平民，随即搬出衙门，一起搬出来的，还有二十六名封魔军战士，以及府上的仆人。

    民国政fu的代表接管了驻藏衙门。

    但他没有接管护藏军，除了福常青之外，没有人能够驾驭护藏军，也没有人配指挥护藏军。

    代表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带来了大量的亲兵，代替了原本的护藏军。

    福常青的护藏军团，在拉萨城北训练场前，宣布解散……

    那天，天气阴得厉害，似乎连老天爷也对这件事感到极度不满。

    “全军听令，常青自今日起卸任驻藏大臣一职，大清已然不在，今后藏地听由中华民国郑fu派来的代表所管辖，护藏军自今日起，解散！”福常青面无表情地宣布了这个让他心痛不已的消息。

    两万多名精锐的战士呆呆站在训练场，他们不相信自己爱戴的福大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就连周边的百姓也哭着跪求：“福大人，您是咱们藏地的守护神，如果您不在了，谁还能守护咱们藏地？那些廓尔喀人、拉达克人、英国人、印度人，若是再来侵犯，还有谁能够护持藏地？”

    “福大人，求您不要放弃我们……”

    “福大人，您是活菩萨在世，您不能……”

    听了百姓们的哭诉，福常青强忍泪水，在自己的战士们、百姓们面前，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因为，他是福常青。

    其实从很大的程度上来讲，福常青对藏地的执着，就像朗卡对镇魔寺的执着……

    “你们曾经是护藏军的一员，是最为精锐的战士，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曾追随常青东征西北悍匪马成远、西却拉达克旦增平措大军、南平廓尔喀弯刀之乱，你们为了这藏地的安宁，流过血、负过伤，常青记得你们的功劳，藏地百姓也记得你们的功劳，你们，是战无不胜的护藏军勇士！可是今天，护藏军就解散了，你们各奔东西吧，日后相见，常青不再是驻藏大臣福大人，而是跟你们一样的，一介布衣。民国初建，百废待兴，咱们不能给国家添麻烦，除非国家需要咱们，否则护藏军不再重组，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一人回答，鸿宇转过头去，不愿让手下战士们看到他眼中的泪花，田胜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顾风、顾云兄弟们相拥而泣，红儿、顿珠等人泣不成声……

    两万五千名护藏军战士，第一次违抗了福常青的命令。

    “大人，小人即便不再是护藏军一员，也愿永远追随大人，请大人不要赶我们走……”一名老兵跪了下来，他脸上那几道可怖的伤疤，有些是在甘孜州留下的，有些是在拉达克留下的，还有些是在两度征战廓尔喀弯刀军团的时候留下的。

    “大人，小人早已无家可归，那一年悍匪马成远在甘孜作乱杀我全家十余口，您怎能忍心让小人浪迹天涯？”又一名老兵跪下。

    “大人，请您三思而后行，我们愿意去民国政fu前请愿，让他们撤销命令……”

    “大人，藏地不能离开您，护藏军不能没有您……”

    两万五千名流血不流泪的铁骨铮铮好男儿，在这一刻，全都流下泪水……

    “入我护藏军第一天，常青就教过你们，军令如山，违令者斩！你们是要逼我血洗训练场吗？”福常青怒喝道。

    “大人，您杀了我吧，小人这条命，本就是您从藏南战场捡回来的……”

    “大人，这一次，小人违抗您的命令，甘愿受死……”

    没有人肯听从福常青的命令，连追随他时间最长的鸿宇也跪了下来，求福常青改变主意。

    “这个，常青，你也不要把话说得太绝，我这次来主要是考察一下藏地的实情，从这些战士和百姓的表现以及近日我在藏地打听到的消息，我深知你在镇守边疆上做出的卓越贡献，等我回到南京城，会跟大总统说明情况的，到时候事情定会有转机。”福常青身后的民国代表开口了。

    福常青木然点点头，转身说道：“多谢！”

    能让福常青说出这两个字的人，不多。

    能让福常青由衷地说出这两个字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随后，福常青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摘下官帽、脱下官服，转身离开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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