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简介
★古语云:川西开棺、晋西风水、湘西赶尸★
★相传,民间大户士族因为诡秘的理由不得不开启家中先人亦或者亲属已经落葬的棺材时,必会通过特殊渠道私下聘请一种“天赋异禀”的人,而这种人被称为“开棺人”
★棺材镇可咒人数代的奇葬[白狐盖面];腐尸村可使人永生的[镇魂棺];郪江崖墓所藏可致阴兵之[牧鬼箱];成都零号防空洞内的阴铁[阎王刃];邛崃天台山阴冥地街中的[烙阴酒];若尔盖草原扎曼雪山中的[炙阳简]……
★开棺人的诡异经历,环环相扣、步步惊心,为您揭开中华异文化诡事,阴阳五行、八卦周易、奇门遁甲、风水异事、特种军事尽在异文化三部曲之《午夜开棺人》
第一卷[白狐盖面]
正文 第一章[往生穴活人葬]
一九二三年,北洋政府时期,西南某地深山中。
深夜,乌云遮天,不见皓月不见星辰。
一行四人,排成一列行走在山林之中。为首的唐五手拿拐杖、灯笼,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着竹篓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三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人,紧跟其后的是他的独子唐绍木,另外两人分别是他的弟子公孙赋、关童。
四人入夜之后,已经按照主顾吩咐的路线在山中绕了三个多小时,依然没有看见那座“破头山”。主顾胡家长者的说法是,沿着进山的路,一直走,走到没有路之后,再穿过北面半山腰的丛林,丛林过后,能看到一池深潭,而破头山就在深潭之后,走到“破头山”花不到四个小时。而此时,四人刚刚走过了丛林,已经足足花掉了三个多小时,照这样走下去,在天亮之前都找不到胡家的那座祖坟。
“爹,我累了。”唐绍木抱怨道,将手中的拐杖一扔,坐在地上就不想再起来。
“起来,继续走,好不容易遇到这种天气,过了今天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唐五皱起眉头盯着已经三十岁却依然带着孩子气的唐绍木。
公孙赋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抬头去看天空,天空中乌云满布,但隐约能透过乌云看到月亮的轮廓。看了一阵后,公孙赋看着师父唐五道:“师父,乌云会不会散了?”
公孙赋刚说完,关童和唐五都将头抬起看着天空,关童此时也说:“师父,看样子真的要散了。”
唐五摇摇头:“我在家中看了三天,今天应该是遮月夜,乌云散不了,赶路吧,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帮胡家开棺,否则等到日出,这一趟我们就算是白来了。“唐绍木虽然浑身酸痛,不愿意起身,但也知道遮月夜的重要,开棺人九忌中第三忌便是玄日皓月星辰,也就是说白天、看得见月亮和星星的夜晚都没有办法开棺,否则会出乱子。可到底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唐绍木不知道,他父亲也不会告诉他,因为九忌中第七忌是不能师传家中子嗣。
当然,唐绍木自己也不愿意当个开棺人,因为他天生胆小,夜路都不敢走,更何况是替人开棺?
四人又穿越了一片丛林,终于看见了胡家长者所说的那池深潭,走近时却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四人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这才看清楚,在深潭之上是一处泉眼,泉眼中有水不断地往下,流进深潭之中,但深潭周围却没见有水道、溪流,可见这深潭下方肯定是通往山下的河流。
“好山,好水,好穴呀。”关童忍不住赞道,一旁的公孙赋也点头称是。
唐五微微一笑,问:“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关童先指着身后道:“师父,你看这山,表面上看似一座,但却是山中生山,两侧延出横脉,两侧横脉乃是龙虎位,如果这处深潭换作是一座小山,那这里便是形忌穴之一的玄武吐舌。”
“对呀,师父。”公孙赋接着说,“你说过牛畏直绳,虎防暗箭,玄武忌舌。如中间是座小山,两侧龙虎必护不住中间过长的玄武之舌,对后世影响极大,但这里却是深潭,意为龙虎护金穴,水可生财……”
公孙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环视周围一圈后道:“这里是个假穴!是真的玄武吐舌!”
唐五淡淡一笑,放下灯笼,重新戴上斗笠道:“看出来就不算傻,这里地势奇高,这玄武的舌头不是冲外,而是冲天,是大忌,谁要是把先人葬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走吧,胡家先人肯定不会葬在这里,否则的话就不会成为太平镇的首富啦。”
又走了一个时辰后,四人终于看到了那座“破头山”。所谓的“破头山”也就是一座小独山,山峰头不知何原因塌陷下去,故此这种小山都被称之为破头山。
四人绕过破头山在山后的一处洼地内终于发现了胡家的祖坟。看到胡家祖坟的那一刹那,唐五手中的拐杖脱手了,他将斗笠取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地形,随即吞了口唾沫,双手有些微微发抖,差点摔倒在地。
公孙赋和关童见状忙奔了上去,扶住唐五,而唐绍木却没有发现自己爹爹的怪异,自顾自地找了块草地坐下打着哈欠。
“师父,您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公孙赋边说边看着周围的地势地形,虽说这里不是什么好穴位,普普通通,也没有犯什么大忌,为何师父会这样?在一旁的关童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想不到我活了快六十年,竟然会亲眼看到这种穴位,原来真的有……有……”唐五呼吸变得急促,好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公孙赋问,问完后和关童对视一眼。
“往生穴!”唐五几乎是咬着牙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往生穴!?”公孙赋和关童齐呼道,对他们来说,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师从唐五以来,时常听他提起过这种极阴穴位,陌生的是他们师徒三人从来没有一人亲眼见过往生穴。
往生穴,在风水偏门之中又称为活人葬。这种穴位往往是地处高地,高地下掩埋有至少百具死尸,虽终日暴晒,但死尸亡魂得不到释放,怨气极重。要下葬在这种穴位之中,必不能葬死人,一旦下葬死人,其后人便会在几月之内家财败尽,家破人亡。即便如此,往生穴这种穴位却比真龙穴等福穴更容易在短时间内让后人发家,要使其产生作用,必须达到两个条件:其一下葬时,所葬之人必须活着,年龄在16岁以上65岁以下;其二必须有特制的棺材,棺材中放置足够人吃七日的饮水干粮,目的是棺材中的人必须在地下撑过七天。如果没有撑过七天,或者超过十四天,那么“活人葬”便会失败,而所在的“往生穴”也会成为一处死穴。最可怕的还是,此处的“往生穴”阴气过重,而白天又会被烈日全部覆盖,加之“往生穴”中的人又活过十四天,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变成“活死人”,寿命大增不说,还会失去原本的意识,成为行尸走肉,危害人间。
公孙赋和关童在四下详细查看了一阵,因为是第一次见这种穴位,还有些拿捏不准。作为大师兄的公孙赋小心翼翼地问唐五:“师父,你没有看错吧?我看这里没有什么问题。”
唐五脸色严峻,先是将双手放在竹篓中的“五禽骨粉”中搓了搓,随后放在耳边道:“你们学我的模样,听听。”
公孙赋和关童立刻放下背篓,拿出背篓中的“五禽骨粉”,学着师父的模样搓了搓,放在耳边。那五禽骨粉是开棺人必备的物件之一,用虎、鹿、熊、猿、鹰五种动物的骨头磨制而成,抹于双手既可避邪物又可通阴阳。
公孙赋和关童刚将双手放在耳边,脸色就变得惨白,愣了片刻之后才互相看了看,又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师父唐五。
唐五冷冷地看着他们问:“听到什么了?”
关童吞了一口唾沫道:“鬼哭!”
他们耳边听到的是一阵阵夹杂着风声的鬼哭,就好像是那些亡魂趴在你的耳边吹着气,对你窃窃私语一般,再加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阴风,公孙赋和关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知道这次真的遇上麻烦了。
“师父,现在怎么办?”胆子最大的公孙赋此时都已经被吓得不轻,他随师父出道最早,但运气甚好,从没有遇到过任何邪门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遇上了“往生穴”!
关童虽然被吓得一脸惨白,但依然死撑住,不敢将自己胆小的模样表露出来,生怕师父责怪。
“幸好你们没有入胡家的族谱。”唐五叹了一口气,“看到玄武吐舌时我就知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公孙赋忙问:“师父,那你入了胡家的族谱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想害我们?”
关童忙盯着唐五,希望能从师父那得到答案。
唐五摇摇头:“胡家祖辈当年一定被人给算计了,欺瞒了他们在往生穴处用了活人葬,此穴一旦反噬,不仅仅是家破人亡,这穴中所葬的人也会变成怪物,搞不好释放出这镇在坟下的冤魂……”
唐五说到这没敢再说下去,他就算想想都觉得可怕。
“师父!毕竟胡家的人骗了咱们!说是有人多年前在他们的祖坟中放了破坏风水的物件,需要我们替他们取出来!若不是这样,我们怎么肯来?我们回去找胡家的人算账去!”公孙赋说着就要往回走,却被唐五一把拉住。
唐五冲公孙赋无奈地摇摇头道:“记住开棺人九忌中,五忌伤害死者生属,六忌开棺不收重金。我如今按照规矩入了他们胡家的族谱,目的就是担心胡家祖先怪责外人开棺,还收了一笔重金,那可都是金条,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想这大概是天意吧,天意不可违,动手!”
唐五说完,从竹篓中拿出工具,走到祖坟前,进行开棺前的仪式。先是焚香九柱分别拜了三界,又用烈酒围着祖坟撒了一圈,敬了六道,接着便是取出代表五行的物件,摆于四方和胡家祖坟顶端。
开棺人这项职业十分特殊,其中九个忌讳中第八项便是忌信神不敬神,其中意思便是当开棺人不可信神的存在,但又不能不尊敬神,听起很是矛盾。当初唐五从师时,向师父提出过这种疑问,师父的解答很简单:开棺人随众生,众生信,我们不信,反则不灵,但不信不代表不敬,敬也不能代表信。
在此前提下,在开棺之前开棺人必要先敬天、人、地三界,再敬天、阿修罗、人、畜生、恶鬼、地狱六道,最后便是用五行器皿立于所开的坟地四方,如果棺材中人五行属水,那么代表水的器皿物件便要先摆于坟墓顶端。
一切妥当之后,唐五取出纸钱遍洒坟地四周,接着将坟墓顶端的器皿绑于身上,这才将双手抹上五禽骨粉准备动土。公孙赋和关童见仪式结束,此时已无法收手,又知道师父的脾气,无奈也只得上前帮忙动土,虽说两人没有按照规矩入那胡家的族谱,但只要身体不挨到棺材便不会犯了禁忌。
此时,在远处的唐绍木已经熟睡,进入了梦乡之中……
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终于将胡家祖坟土堆给挖开,将棺材上面的泥土全数抹去后,唐五又一次愣住了,同时上前查看的公孙赋和关童也浑身一震!因为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木棺,而是一口巨大的石棺!难怪祖坟修建得比平常大户士族还要大上一倍!
“土埋石棺,乃是棺中棺!当年胡家祖先到底让何人进到这墓穴之中?”唐五盯着那石棺自言自语道,刚才翻土流下的汗水已经全数褪去,换来一身冷汗。
民间采用石棺,最早要要追溯到秦时,在西南夷民之中也大多采用,可西南汉民,采用石棺下葬无外乎是因为担心棺中财物被盗,所以下葬时将石棺封死,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担心棺中尸变!而在往生穴中使用石棺,则是因为棺材中还必须使用一口木棺,将活人放在特制的木棺之中,若是下葬之人本身情愿,那大可不必使用棺中棺,换言之如果下葬之人是被强迫要挟,必定要使用这种棺中棺,以免那人下葬死去后接触到地气产生异变。
但是这世间,鲜有人愿意甘愿被活埋,大部分的活人葬都是被逼无奈。这与古代陪葬者又不相同,那时陪葬者在墓道封闭之前都会被杀死,但往生穴中下葬时,人必须要活得好好的。
被自己至亲之人活埋于地下的人,不用去想便知道其怨念必定很深。本着求生的欲望,一定会吃故意留下的食物饮水。为了让下葬的活人活过七天,但不超过十四天,都会故意在棺材中留下气口,同时在食物饮水中下慢性毒药,让那人在棺材之中存活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我推断这棺中所葬之人,必定是从小便对家族心存不满,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极大地让往生穴发挥出其作用,这种人一旦被活葬后,怨念必定加重数倍,这样一来,他死后尸身一定会发生异变!胡家为了后世发家竟用了这种手段!”唐五感叹道,同时又觉得可怕,心中在想此时应该怎么办?已经入了胡家族谱,收了重金,必须要开棺动尸,可一旦开棺,异变尸体逃出肯定会危害乡邻。就算是要帮胡家改了风水,也必须要将石棺中尸体取出来,可怨念极重的尸体,就算不会产生尸变,任你埋在什么穴位,就算是真龙穴都不会给后人带来半点好处。
想了好一会儿,依然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正在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高喊道:“唐五爷!为何不动手开棺?还等什么!”
正文 第二章[碳棺]
唐五一回头,便看到胡家大公子胡天佑带着一众护院手持火把站在远处,而在胡天佑的脚下则是被塞住了嘴巴,不断挣扎的唐绍木。
胡家果然有问题,竟让大公子胡天佑一直带人偷偷尾随?唐五也算是个跑江湖出身的,大场面见了不少,见此场景定了定神之后,从坟地上走下抱拳道:“大公子,想不到你一直尾随我们到此,现在又绑了犬子,不知到底为何?”
“唐五爷!得罪了!我只是心急开棺之事而已,在旁边看了半天,没见你动手,只好现身出来催催你。”胡天佑手持一柄钢刀,刀刃紧挨着唐绍木的咽喉,只要稍稍一动,唐绍木便会血溅当场。
唐五的两名徒弟公孙赋和关童正要上前,被唐五伸开双臂挡在身后,随即道:“大公子,我并不是不开棺,如今已经起土,临开棺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而我已经入了胡家的族谱,斗胆问上一句,大公子可知这是什么穴位?这石棺作用是什么?”
胡天佑手中钢刀一紧,松开了自己踩住唐绍木的那只脚:“你说什么我不明白,这本就是你的事情,你自己都说了,成了我们胡家的人,拿了我们胡家的钱,就应该帮我们胡家办事,说好听点,你现在算是自己帮自己。”
心急唐绍木安全的公孙赋此时低声道:“师父,不要和这种人废话,我和关童绕到他们身后去,将小弟给救回来。”
“不可。”唐五沉声道,深吸一口气,“他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最近胡家有些没落,大概是真心急了,平日内的胡家大公子不是这副模样。”
唐五说罢又大声道:“胡大公子……”
刚喊完名字,胡天佑便已经将地上的唐绍木抓了起来,用刀在他胸口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唐五强忍着愤怒阻止着两名要冲过去的徒弟,向他们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我数三下,如果五爷再不开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胡天佑把唐绍木的脑袋压了下去,将刀刃放在上面,作势要砍下去。
唐五见状忙举高双手道:“我马上开棺!但我们三人开启这口石棺有些困难,还需要胡公子帮忙!”
“真的要开棺吗!?”关童低声问,他担心开棺之后会出现麻烦。
唐五低声回答道:“开棺之后,你们两人都退远一些,拿好家伙,明白了吗?”
“明白了。”
此时,胡天佑已经用刀押着唐绍木,领着一众护院走了过来。唐五看见唐绍木脸上的泪痕,暗骂了一句蠢货。可不管怎样,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开棺人这行本就有损阴德,虽说曾经跟随师父开过数次棺,但都没有接触过棺材,因为开棺人一生只可开棺数次,不宜过多,否则折寿无后不说,还会遭致天谴。
第一次真正的动手开棺!想不到竟会遇到这种事!唐五在心中感叹道,随即在胡天佑的威逼下,将五禽骨粉撒在那石棺之上,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用了总比没用的好。
在胡天佑和护院们的监视下,唐五准备开棺,本想从竹篓中拿出护身的武器,可担心胡天佑疑心,只得作罢。在棺材周围摸索了一阵后,唐五奇怪地发现这石棺竟然没有用石浆封死?只需要三五个人一齐动手,便可将棺盖打开。
要不要打开?唐五还在迟疑着,可在一旁的胡天佑似乎已经发现了石棺可以推开,架在唐绍木手上的刀收了一下道:“五爷!请开棺!你先动手,随后我的人会帮你!”
胡天佑对唐五说完后,又对一众护院说:“你们大可放心,你们也算是胡家的人,五爷只要碰过棺材,你们再动便无事,回去之后我重重有赏!”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说是人!这群护院听说有钱之后,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在大公子面前表现一番,回去好多拿点赏钱。可胡天佑根本就不懂开棺的规矩,除了动土之外整个过程都只能让开棺人一人动手,就算棺盖沉重,开棺人也自有办法打开,外人是碰不得的。
唐五知道此时就算解释也没有任何作用,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被迫坏了规矩,就算死了,也没有脸面下去见已经仙逝的师父。
唐五双手掌在棺盖之上,用力一推,棺盖纹丝不动,就在此时胡天佑一声吆喝,众家丁都跳了下去,帮助唐五推动着棺盖。随着棺盖逐渐打开,从开口处涌出一阵阵白烟,唐五见状立刻喊道:“大家快走!捂住口鼻!”
唐五此言一出,又加上亲眼看见了棺材中冒出的白烟,众护院立刻呈鸟兽散。
胡天佑拖着唐绍木退后了几步,眼看棺盖就要被打开,此时怎么能罢休?干脆撒谎道:“无碍,这是我家祖辈放置进棺材中的沉烟珠!防腐之用!自然有白烟冒出!大家再加把劲,推开棺盖!”
那群人听胡天佑这么一说,当然是相信这个胡家大公子的话,又重新回到棺材前,也不等唐五下令,几下就将棺盖给推开来。此时在一旁的唐五却听到那群护院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心中觉得奇怪,忙拨开人堆走近石棺,此时石棺中的白烟已经基本散尽,虽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物所出的白烟,但从众人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没毒。
唐五凑近定睛一看石棺内,再次愣住,石棺中的确有一副棺材,但却不是木棺,是一副碳棺!
碳棺,说是棺材,其实所指的是一种刑罚。碳棺本身是青冈木做制,而青冈木本身在西南方向百姓手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烧炭。古时,对于重犯,在被斩首之后,身子和头颅不能一起下葬不说,身子还会被装入这种加了特殊药水的青冈木棺材之中焚烧,如果家人要收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收到的就是一副碳棺和碳棺内早被烧焦的尸体。传说这样一来,死者的亡魂落入阴间之后,会被冥火烧上四十九年才能转世。
眼下,为何在石棺之中会出现一副碳棺?唐五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正渐渐走近的胡天佑,胡天佑也是一脸的迷茫,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甚至都不知道“碳棺”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孙赋和关童两人也拨开人群来到唐五的身边,先也是一愣,随后公孙赋低声道:“师父,怎么会是……碳棺?”
唐五摇摇头,让众人让开,自己则伸手去摸那副碳棺,表面上来摸,很结实,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换言之,如果当初是用碳棺下葬,那么棺内的人必定已经死了,可要是死了又如何解释胡家的发迹?
“你们都退开!”唐五对众人说,“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棺!”
众人退开,公孙赋和关童却留了下来,唐五转身看着他们,低声道:“将我的竹篓拿过来,随后你们也退开,要是我有什么事,记得将你们的小弟救下来,以后就托付给你们照顾了。”
“师父!”关童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公孙赋拉住,公孙赋皱着眉头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他应该清楚师父的脾气,下定决心想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公孙赋将竹篓交给唐五,唐五从竹篓内将两枚细长的银钉,两枚略粗的竹钉,还有五禽骨粉拿出来,随后又戴上了那副从师父处传下来防腐防毒防火的蛟皮手套,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唐五仰天高声道:“祖宗在上,师父在上,不孝徒子唐五今日为了不破了规矩,冒死开棺,还请祖宗和师父保佑!”
说罢,唐五跪下来,分别拜了四方之后,又向那碳棺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绝无恶意,只为救胡家后人,如你不情愿,就将血仇报到我一人身上,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就在唐五刚抬起头来的时候,碳棺内突然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敲击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唐五身子一震,起身略微向后退了一步,而周围的人也都吓得全部退到了远处,还有几名胆小的护院已经挪动步子,倒退着往来时的方向走。
胡天佑双腿发抖,被他压着的唐绍木浑身抖动如同筛糠一般。同时在唐五身后不远的公孙赋和关童两人深吸一口气,已经抓紧了手中的银钉,只要那碳棺中一旦爬出什么东西来,就立刻将银钉掷出。
此时唐五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开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冒出这种念头并不是因为唐五胆大,而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蹊跷,蹊跷到他就算此时逃脱,下半生也会活在遗憾之中。
唐五双手紧握银钉和竹钉,慢慢向碳棺走去,就在此时,碳棺旁边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中出现一只苍白的手,手上还满是黑色的绒毛,如不仔细看,还以为碳棺中关着一只黑熊!可离得如此近的唐五看得很清楚,那不是熊爪,是长着黑色绒毛的人手!
真的异变了!?
裂口越来越大,被胡天佑制住的唐绍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把将胡天佑给推开,自己发疯似的跑开了。这种情形下,唐五已经顾不得儿子,双眼直盯盯地看着裂口处,当他看清楚里面那具尸体之后,忍不住惊呼道:“白狐盖面!”
那的确是一具死尸,可死尸并未穿任何衣物,全身如白玉一样透亮,长满了黑色的绒毛,更可怕的是在那具死尸的面部竟然盖着一具白狐干尸!
那一刻,唐五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未等他有所行动,碳棺中那具死尸已经破棺而出,直直地跳了出来,却没有向唐五扑去,相反是扑向了在一侧的胡天佑……
正文 第三章[倒挂血尸]
八十八年后,清晨时分,原本平静的广福镇被旅馆服务员的一声尖叫声打破了平静。当小镇派出所所长刘振明领着民警赶到的时候,也被旅馆房间内那具倒挂的血尸给吓坏了。
小镇的民警多年来都没有经办过真正的刑事案件,更何况亲眼见到这样一具死状诡异的血尸,都忍不住跑出房间在走廊上“哇哇”吐了起来。领头的所长刘振明多少还算镇定,戴上手套,又拿过鞋套套在鞋上,这才拿出数码相机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那滩从浴室里流出来的鲜血。
原本这间旅馆是镇上的食品站,被改成旅馆之后,将原先每层的办公室和库房都隔起来,变成了房间和浴室,所以浴室顶上原先用来挂吊扇的铁钩并没有拆除,而这具血尸的右脚就是被一根晾衣绳给绑在了铁钩上,脚脖处还被割开了一道很深的扣子,从伤口上来看,凶手应该只下过一刀。左腿并没有捆绑,只是垂在一侧,且整个腿部和脚部都没有任何伤痕。
刘振明找了一个没有血迹的地方小心下脚,凑近去看。
死者的双手也用晾衣绳绑在了腹部,从两只手的缝隙中涌出大量的血液,虽然双手遮挡住了腹部,但可以看出腹部也有一道刀口,而且很长,几乎是沿着腹部划了一圈,若不是双手被捆绑在腹部那,恐怕内脏都已经全部倒出来了。
刘振明虽然觉得恶心,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死者的后脑处被人钉进去了一枚奇怪的东西,好像是那种粗大的木钉,大概这才是致命伤吧?刘振明举起相机拍下死者后脑的照片,又拍了一张死者的正脸。
死者双眼瞪开,眼中渗有鲜血,嘴巴也长得很大,隐约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刘振明拿出手电筒一照,发现里面是那根插入后脑的木钉尖头。
大概是因为那根木钉,死者的嘴巴才会猛地张大?刘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从后脑给穿刺过来?太残忍了。
“问一下旅馆服务员,死者登记的身份是什么,再看看死者遗物中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刘振明对外面喊道,外面的几个民警应了一声,分头忙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民警来到浴室门口,刚看了一眼那具血尸,胃部又感觉一阵涌动,忙将目光移开说:“刘所,死者叫吴天禄,是省城人,随身除了几件衣物之外,只有一个发黄的小册子,不过册子上写的是什么东西,看不明白。”
“什么册子?”刘振明从厕所里出来,看着整齐摆在床上的那些死者遗物,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小册子上面。他走到床前,拿起来翻阅了一下,上面全部是奇怪的图案,说是文字又觉得像是画,而且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联系下省厅的同事,看看能不能通知死者的亲属。”刘振明边翻着册子边说。
“是。”民警答道,随后离开。
那名民警回来之前,刘振明就已经一页一页地翻阅完了整本小册子,可什么都看不懂,还有上面的一些手工所画的简易画特别奇怪,似人非人,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那名满头大汗的民警跑了回来:“刘所,查到了,死者有个养子,叫胡顺唐,已经通知他了。”
刘振明点点头,随后又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胡顺唐?胡顺唐……怎么这么耳熟呢?”
当天傍晚,广福镇东面镇口。
一辆中巴车停在镇口,停稳之后车轮处扬起一阵灰尘,随后翻滚的灰尘很快便将整辆汽车都给包围了,坐在旁边卖水果的小贩赶紧用衬衣捂住口鼻,将头侧到一边。
车内,售票员懒洋洋地从座位上起身,冲车厢内喊道:“有没有人下车?”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由于天太热,车内空调又不好,大多数人还在打着瞌睡,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售票员打了一个哈欠,又喊道:“有没有人下车?”
依然没有人回答,售票员回头冲司机说:“走吧,没人下车。”
汽车又一次缓缓发动,刚前行了不到几十米,车厢内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叫声吵醒了周围还在睡觉的人,司机也立刻将车刹住,回头去看怎么回事。在车厢后排,刚从梦中惊醒的胡顺唐惊恐地看着周围,整个身子都缩在椅子上。
司机吼道:“干嘛呀?发什么神经!”
胡顺唐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看着窗外,发现路边新立的指示牌上写着“广福镇”三个大字,立刻起身说:“我要下车!”
售票员没好气地说:“刚才叫了半天你不答话。”
售票员伸手将门打开后,胡顺唐已经走到他身边,看着车门外滚滚的灰尘,一闭眼便冲了出去,随后汽车又缓缓发动离开。
胡顺唐紧了紧自己的背包肩带,看着镇口处那颗熟悉的黄果树,叹了一口气。他中午刚睡下,便被电话吵醒,没有想到电话竟是自己家乡小镇派出所打来的,更没有想到的是派出所警员告诉自己,养父吴天禄竟然离奇死在了自己家乡。
胡顺唐立刻收拾了东西,转了几趟车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回了广福镇。在车上的时候,胡顺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噩梦。噩梦中胡顺唐梦见自己不知道为何躺在一具棺材之中,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拍打棺材盖都没有人回应他。
大概因为吴叔的死对自己有些打击吧,胡顺唐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大步走向镇口的那颗黄果树下,伸手去摸那巨大的树干。小时候没离开这里之前,最喜欢在这颗黄果树下玩,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颗黄果树还是在这,没有什么变化。
正陷入回忆中的胡顺唐,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顺唐?是胡顺唐吗?”
胡顺唐先是一愣,随后发现在黄果树的右侧坐着一个穿着七八十年代旧军装的老人。
胡顺唐看了半响,才认出来那老人是谁,忙道:“盐爷?”
那个被称为盐爷的老人露出了微笑,招手让胡顺唐上前。胡顺唐刚上前,老人便放下手中的旱烟杆,伸出双手来摸着胡顺唐的脸,摸了半天,笑着说:“长大了,要是老头子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二十九了吧?”
此时,胡顺唐才发现盐爷双眼无神,直盯盯地看着胡顺唐的胸口。
“盐爷,你的眼睛……”胡顺唐伸手在盐爷眼前晃了晃。
盐爷苦笑道:“被棺材油给熏的,不过眼睛瞎了之后,鼻子倒变得比以前还灵了,要不怎么会闻出你的味来?”
胡顺唐很奇怪:“你把我闻出来的?”
胡顺唐心想:这鼻子也太灵了吧?我这么多年没有回过老家,盐爷竟然还能把我给闻出来?
盐爷本名叫唐建设,算是胡顺唐的本家远亲。可小时候还住在这的胡顺唐一直没有明白,为何自己姓胡,而盐爷姓唐,能算是本家呢?这个问题胡顺唐的父亲胡虎一直没有回答过他,只是告诉他以后有一天会知道的。可直到胡顺唐父亲过世的那一天,也没有告诉过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所以被人称为盐爷,是因为多年前曾经离开广福镇去盐井干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声称自己要在广福镇开盐井,改变广福镇贫困状态,当然最终盐爷失败了,这广福镇根本就没有盐矿,所以只能干起卖棺材的老本行,也因此得了“盐爷”这么个称呼。
年轻的胡顺唐对这一切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在他懂事时,广福镇上剩下的棺材铺就只有父亲和盐爷那两家,其他的早已经改行,要不做点小买卖,要不去一本正经地当起了木匠。
盐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胡虎的儿子,身上肯定会带着那股子味儿,如今在这广福镇上有那股儿味的恐怕只剩下你我两个叻,唉……”
胡顺唐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有些心酸,随之又问:“盐爷,你是在这等我吗?”
盐爷点点头道:“我听欢欢说,你养父吴天禄出事了,已经通知了你,说你今天就会赶回来,我干脆在这等你,还有啊,你爸的棺材铺虽然已经关了好多年,但临走前将门钥匙交给了我,说是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再交给你。”
这是实情,胡虎死的时候,胡顺唐正在考大学,为了不影响儿子考试,胡虎让周围邻居都不要把消息告诉给胡顺唐,一直等到胡顺唐顺利拿到通知书打电话给父亲报喜时,才得知父亲的死讯,同时知道父亲死后没留下什么存款,只有一间棺材铺,暂时托付给盐爷照顾,但同时还留下了很奇怪的遗言: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胡顺唐不能回广福镇来!
胡顺唐一直觉得父亲这个遗言很奇怪,加上自己被父亲送离家乡到省城吴叔家之后,父亲除了每个月汇钱来时会打个电话,其他时候也不和自己联系,还不允许胡顺唐回去,说是不能影响他的学习。
“走吧,我们先回铺子里去,等会儿欢欢会过来找咱们。”盐爷拉着胡顺唐往镇子里走。
“欢欢?”胡顺唐觉得这个名字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欢欢就是刘振明那孩子的小名儿?你难道忘啦?”盐爷说。
胡顺唐想起来了,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儿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身体最弱的男孩子叫刘振明,小名叫欢欢,因为小名的原因经常被小朋友嘲笑。不过胡顺唐没有想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刘振明,竟然当上警察了?而且好像是他在经办吴叔的案子。
正文 第四章[被死亡笼罩的小镇]
胡顺唐一边走着,一边心里还在想着关于吴叔的死。自己刚过了十岁生日之后,吴叔就出现在了家门口,随后爸爸将煮好的两个鸡蛋放进胡顺唐的书包里,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就要跟着吴叔一起去省城读书,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不要回去见他!那是胡顺唐最后一次见到他爸爸胡虎,虽然自小就很调皮的胡顺唐却非常听胡虎的话,说一不二,也因此胡虎说让他不能回广福镇,这么多年他也真的没有回来过一次。只是在省城的生活,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吴叔因为早年离婚,一个人独自生活,开了间小超市,勉强生活,平日里虽然也算是对胡顺唐嘘寒问暖,但从不管他的学习,有一种放由胡顺唐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以说胡顺唐实际上和吴叔之间有一种潜在的感情,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但胡顺唐内心中还是相当感激吴叔抚养了他十几年的时间,甚至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吴天禄还四处帮他联系工作,可是没关系没钱,加之胡顺唐所选的又是一门非常冷的专业,所以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勉强混了这么多年。
不过胡顺唐记得在吴叔离家的前一天,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当时胡顺唐和吴叔在客厅里面看电视,吴叔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就变了,随后回到房间内关上门,许久后听见吴叔在房间内怒吼了一句“我再也不干了”,胡顺唐当时有些担心,想去问问怎么回事。谁知道吴叔开门出来,告诉胡顺唐自己要出去进点货,半个月才能回来。
当时胡顺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再一想,开小超市就算要进货,通常都是去城郊的一家综合批发市场,怎么会出去半个月之久?而且吴叔明明是回广福镇来了,却不告诉他,这又是为什么?
“盐爷,吴叔是怎么死的?”胡顺唐想起来在电话中警察只是告诉他吴叔死了,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死因。
盐爷听他这样一说,反而有些奇怪:“欢欢在电话里没告诉你?”
“电话不是刘振明打的。”胡顺唐说。
“这样啊。”盐爷轻叹了一口气,“那还是让欢欢自己告诉你好了,我们等会儿会路过派出所。”
胡顺唐见盐爷不愿意说,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估计吴叔应该不是属于什么事故死亡,肯定另有隐情,于是也不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这些年谢谢盐爷帮我照顾家里的铺子,费心了。”
盐爷笑笑道:“都是本家人,谈不上谢谢,我之所以天天都把钥匙栓在腰上,是我知道你呀有一天肯定会回来的。”
此时胡顺唐又想起来那件一直让自己思考了多年的问题:“盐爷,为啥我姓胡,你姓唐,但爸爸和你都说咱们是本家呢?”
胡顺唐问完之后,感觉到自己搀扶住盐爷的那只胳膊抖了抖,沉默了一阵后,盐爷才说:“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的,具体为啥,我也不清楚,总之咱们是本家,走吧。”
听老一辈的人说的?胡顺唐盯着盐爷的脸,不愿相信,盐爷年龄都这么大了,还是听他的老一辈说的?
往铺子上这么一路走去,胡顺唐发现广福镇在记忆中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有些老房子架不住那年的地震给毁了。部分房子依然保持着原样,只是物是人非,房子门口坐着的那些人变了样,不知道是房子换了主人,亦或者主人已经逝去,将房子留下给了子女。
“盐爷,食品站怎么还在?”胡顺唐搀扶着盐爷走到镇上最高的那栋房子前。“我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这里就关门了。”
盐爷点点头:“在是在,只不过现在变成小旅馆了……”
说到这,盐爷顿了顿,胡顺唐意识到盐爷还有话没有说完,同时又看见小旅馆外面拉起了一道警戒线,还不时能看见有警察在里面来回走动。当即,胡顺唐便意识到,吴叔身亡的地点可能就在这小旅馆内。
想到这,胡顺唐停下了脚步,看着旅馆里面,却被盐爷拉了一把说:“欢欢会来找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吧,放宽心,放宽心。”
胡顺唐默默地点点头,清楚自己即便是死者亲属也不能随意出入某些地方,只得和盐爷继续往棺材铺方向走,胡顺唐还记得前方一百米处便是一个小坡,下坡之后就能看见在左侧的棺材铺。小时候,他经常把父亲的自行车偷出来,吃力地推到坡上,然后从上面冲下来,好几次都摔得鼻青脸肿。尽管如此,那还是他童年时候最喜爱的一项游戏之一。
下坡之后,胡顺唐一眼便看到了父亲那间棺材铺。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看现在这模样,应该算是镇上唯一没有重新整修过的房子。这宅子从街道上看只有两层,但沿着街道边的小巷子走下来到河边便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宅子是一座吊脚楼。最下面那层是好多年前爷爷还在时,专门腾出来给食品站加工面粉的。胡顺唐听爸爸说过,那时候下面那层还养了一匹专门用来推磨的黑马,但改革开放之后,食品站渐渐没落,名存实亡,家中也不再给食品站加工面粉。在确定不会再加工面粉后,爷爷便封死了最下面那一层,将宅子内那扇门和吊脚楼下面的门用火砖给堵上,说是以后都不允许打开。至于为什么,爷爷没有说,家中人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也不敢问。
胡顺唐站在老宅子前,先看了看左右的房子,再看看老宅子,觉得十分扎眼。不注意看,还以为那老宅子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感觉,过了这些年,周围的房子都重新整修之后再看,有种特别阴森的感觉。想到这,胡顺唐打了个寒颤,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盐爷递来的那把钥匙,准备开门。
开门的时候,胡顺唐才发现那把铁锁虽然外表生锈得很严重,但里面的锁芯却是好的,还打了油,轻轻一拧就开了,看来这些年盐爷果然是细心照顾过这铺子。
胡顺唐打开门之后,下意识地去摸墙壁,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开关,这才想起来宅子内的灯是用拉绳的。胡顺唐在黑暗当中转了个方向,伸手在角落中摸到灯绳,拉开后,那盏几十瓦的灯泡亮起,昏黄的灯光只独独地照亮了铺子中间那一小块儿。在那一刹那,胡顺唐发现在铺子中间还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胡顺唐看到棺材的同时,外面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乌云,吹起了狂风。一阵大风从铺子打开的小门中卷进来,使得墙壁上那些快要脱落的画片还有贴了一半的纸钱“哗哗”作响,那盏悬在房梁上的灯也左右晃动起来。
胡顺唐见刮起大风,转身准备去关门,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盐爷身上。胡顺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在看清楚是盐爷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胸口道:“盐爷,你吓死我了……我去关门。”
“从小在棺材铺里长大的孩子,胆子竟然这么小?你在省城这么多年都学了啥呀?”盐爷呵呵笑着,摸了半天,摸到那口棺材旁边,靠着棺材坐下,又抽起了旱烟来。
胡顺唐关上门之后,再一转身,看见盐爷竟然靠着棺材,忙说:“盐爷,我给你搬个凳子去,你等着呀。”
“不用啦,这样蛮舒服的,这玩意儿咱们迟早要用上,早用晚用不是一样吗?”盐爷用手拍了拍棺材,棺材发出一声闷响。这种响声让胡顺唐听起来很不舒服,悬挂着的灯泡左右摇摆着,灯光也随之在屋内晃动,晃到正对着胡顺唐的墙面时,他才发现墙壁上挂着的三幅遗像,分别是他祖爷、爷爷和爸爸的。
胡顺唐踮起脚来,将还在轻微晃动的灯泡扶正,随后来到那堵挂着遗像的墙壁下,正想给三人上香,此时就听到铺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镇子口杀人啦!”
胡顺唐忙走到铺子门口去,觉得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昨天吴叔才离奇死在这,今天怎么又有人在那说什么杀人了?刚打开铺子那扇小门,又是一阵狂风卷来,胡顺唐下意识用手挡了下,随后拉住一个从铺子门口疾步跑过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问:“大哥,怎么回事?”
胡顺唐见这名男人一头的汗,却不是往那些人所指的方向跑去,相反是从那个地方跑回来的。脸色发青,双眼虽然瞪大却无神,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不……不知道……”男人那表情很是慌张。
“怎么回事呀?”盐爷慢慢起身,走到门口来,男人见是盐爷,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拨开胡顺唐就上前说,“盐爷!这次死人了!是个女的!”
这次死人了?胡顺唐听见他这句话觉得更奇怪了,难道说先前这镇上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那吴叔的死呢?
盐爷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要急,你慢慢说。”
男人比划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都急得忘记了盐爷根本看不见,自己比划没有任何作用。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句话:“半截身子!”
一旁的胡顺唐此时忙问:“什么半截身子?”
男人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道:“有个女人死了,就剩下半截身子了。”
“半截身子?”盐爷吸了一口气,又问,“是上半截还是下半截?”
“下半截!”男人又说,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可吓人了!就剩下半截身子扔在林子里,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还没有血!”
“半截身子,没有血……”盐爷将旱烟含在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胡顺唐此时想起来一件事,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便问那男人:“就剩下下半截身子,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个女的?”
男人听罢语塞,好半天才回答:“她……她穿着一条薄薄的……薄薄的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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