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要是我邀请你,你还会拒绝吗?”
我看着她金色的大眼睛,想象着拒绝她的样子。“也许不会,不过之后我肯定会变卦的——假装摔伤腿什么的。”
她看上去很困惑。“为什么?”
我沮丧地摇摇头。“你可能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在体育馆里的样子,否则我想你可能就明白了。”
“你是说,你走平路也会绊倒,是吧?”
“差不多。”
“我可是个好老师啊,波。”
“我不认为平衡能力是可以学得来的。”
她摇摇头。“回到我的问题上来。你一定要去西雅图吗?或者咱俩做点别的,你愿意吗?”
只要提到“咱俩”的字眼,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也可以做点别的。”我同意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她又露出谨慎的神情,每当我问这种开放式的问题时,她都是这副模样。“什么?”
“可以让我开车吗?”
她皱了皱眉。“为什么?”
“呃,主要是因为你是个吓人的司机。同时也因为我已经跟查理说我一个人去,我不想让查理起疑心。”
她翻翻眼睛。“我身上那么多让你害怕的事你都不怕,你却偏偏怕我开车。”她不满地摇摇头,不过她的眼神马上又认真起来,“难道你不愿告诉你爸爸说你和我在一起吗?”她的话里隐藏着一些我不理解的含义。
“在查理面前,说得越少越好。”我很肯定地说道,“好了,不管怎样,我们去哪儿?”
“亚奇说那天天气会很好,所以我打算远离大家的视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她又一次给我留了个选择,让我来决定。
“你要让我见识见识你说过的,关于太阳的事?”我问道,想到要解开又一个谜团了,心里一阵激动。
“没错,”她笑道,然后顿了顿,“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单独和我在一起,我还是不希望你独自一人去西雅图。一想到你在那种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我心里就直哆嗦。”
“也碰巧了,我不介意单独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不过你还是得告诉查理一声。”
想到要把自己的生活一一解释给查理听,我摇摇头。“我到底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凶。“为了给我一点把你带回来的小小动力。”
我想等她冷静下来,她却一点也不冷静,于是我说:“我要碰碰运气。”
她愤愤地长呼一口气,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换点别的聊聊?”
我试图换个话题,但这招似乎并不奏效。
“你想说什么?”她还在生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扫了一眼四周,确保周围没有人听得到我们的谈话。在后面的角落,亚奇的身体前倾着,正和杰萨敏说话。埃丽诺在她旁边坐着,但是罗伊尔却不见了踪影。
“上周末你们为什么要去山羊岩……捕猎?查理说那里不是徒步的好地方,因为有熊出没。”
她盯着我,好像我忽视了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似的。
“熊?”我吸了一口气。
她莞尔一笑。
“你应该知道现在还不是猎熊的时候。”我认真地补充道,以掩饰我的震惊。
“你去仔细看看,法律可是只限制了使用武器捕猎的行为。”她告诉我。
她开心地看着我逐渐明白过来的样子。
“熊?”我有点儿吃力地重复道。
“灰熊是埃丽诺的最爱。”她的声音仍然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紧关注着我的反应。我努力让自己缓过神来。
“嗯。”我又咬了一口比萨饼,找个理由让自己把头低下去。我慢慢地咀嚼着,然后把食物咽了下去。
“那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你的最爱是什么?”
她扬起一边的眉毛,撇撇嘴,好像不赞同我的问题。“美洲狮。”
“当然,有道理哟。”我点点头,就当她刚刚讨论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是当然……”她模仿着我的语气,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们不得不小心,以免因为滥捕滥杀而破坏了环境。我们尽量集中在食肉动物数目过量的地方捕猎——我们需要多远就跑多远。这里常有很多梅花鹿和驼鹿出没,这些动物倒也可以,但是捕杀这些动物哪有乐趣可言?”
她笑着揶揄道。
“确实没什么乐趣。”我小声附和着,又吃了一口比萨饼。
“早春时分是埃丽诺最喜欢的猎熊季节——熊刚从冬眠中醒过来,更容易被激怒。”她想起了以前的什么玩笑,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能比一头被激怒的灰熊更有意思的了。”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哈哈大笑,接着摇摇头。“拜托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吧。”
“我试图想象这种场面——可我想象不出来。”我承认道,“你们不带武器,是怎样捕猎的?”
“哦,我们有武器。”她咧开嘴,亮出洁白的牙齿,似笑非笑的样子,“只不过不是他们制定狩猎法规时想到的那种武器。你要是在电视里见过熊发起攻击时的画面,你应该就能够想象得出埃丽诺捕猎时的场景。”
我瞥了一眼坐在餐厅那边的埃丽诺,幸好她没有朝我这边看。她手臂和腿上露出一块块肌肉的线条,突然间更让人不寒而栗了。我想象着她手握大山一角,接着将大山举起的样子……
伊迪斯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哧哧地笑了。我看着她,心里有点儿紧张。
“这危险吗?”我低声问道,“你负过伤吗?”
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哦,波,这就跟你切比萨饼一样危险。”
我盯着桌上的比萨饼屑。“哎哟。那……你……是不是像熊捕猎时一样?”
“他们说我更像狮子,”她轻松地说道,“也许我们的偏好有不同的含意。”
“也许吧,”我重复了一句,努力地笑了一下,我脑子里充满了各种迥然不同的画面,我努力想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却失败了,“可不可以让我见识见识?”
“想都别想!”她小声道,面孔变得比平常更白了,眼睛也突然露出骇人的光。她收回被我握住的手,双手抱在了胸前。
只留我的手空放在桌上,因为寒冷它变得有些僵硬。
“我说错什么了?”我问道。
她闭了闭眼,重新镇定下来。再次和我的目光对视时,她看上去很生气。“我差点儿就答应了。你太不了解目前的状况了。你要是真能见识到我的危险性,可能对你也有好处。”
“好啊,为什么不?”我催促着,尽量不去理会她脸上冷酷的表情。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以后再说吧。”说着,她已经轻盈地站起身来,“我们要迟到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惊讶地发现她说得没错,餐厅里几乎没有人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我跳了起来,抓起我们的书包。
“那以后再说吧。”我同意了。我不会忘记的。
* * *
[1] 指寻求上帝的庇护。(本书注释如未特别标明,皆为译者注。)
[2] 快速动眼睡眠期(REM cycles):睡眠周期的一种。睡眠是快速动眼睡眠(REM)和非快速动眼睡眠(NREM)交替进行的过程。在两个阶段中都有可能做梦,但是非快速动眼睡眠期的脑活力明显降低。人所能记得的梦,大部分都是在快速动眼睡眠期做的。
麻烦
我俩一起朝实验课的座位上走去时,大家都在看我们。这一次,她没有把椅子转过去,尽可能地远离我坐到课桌的另一头。相反,她坐得离我很近,我们的胳膊都快碰到一块儿了。她的头发摩挲着我的皮肤。
这时,班纳夫人倒退着走进了教室,她拉着一个装着轮子的高大金属架,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和录像机。教室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我也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今天我不能专心听讲。我脑袋里已经有太多东西要整理了。
班纳夫人把老式录像带塞进录像机,然后走到墙边把灯关掉。这时,教室里一片漆黑,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我超级敏锐地觉察到伊迪斯就在我身边,仅有咫尺之遥,情况就是这样。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比先前更强烈地感觉到她的存在。在黑暗中,不知怎么回事……一阵电流正通过她的身体传到我身上,就像那些在带电电路上跳跃的袖珍电光球在我们之间这小小的缝隙里上蹿下跳一样。她的头发碰到我的胳膊,几乎有种疼痛的感觉。
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而疯狂的冲动——想要趁黑伸手去摸摸她,摸摸她那完美无瑕的脸庞——这种冲动差点儿将我淹没。我怎么了?你可不能因为灯灭了就走过去摸别人。我紧紧地将双臂抱在胸前,双手都攥成了拳头。
录像片头字幕开始了,房间里有了一点微弱的亮光。我情不自禁地偷偷看着她。
她也保持着和我一样的坐姿——抱着胳膊,双手攥成拳头,刚刚向我瞟了一眼。看见我也在看她,她笑了,差不多像是很尴尬的那种笑。即使周遭一片黑暗,她的眼睛仍然在发光。我连忙把眼睛挪开,在做蠢事之前——这种事绝不会符合她对“小心”的定义。
这一个小时过得很慢。我无法聚精会神地看录像,甚至不知道里面讲了些什么。我试图表现正常,让肌肉放松,但电流从没停止过。时不时地,我会纵容自己朝她的方向快速地看一眼,不过她似乎也没放松过。我心里那股无法抗拒地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的渴望也依然没有减弱,我紧紧地把拳头压在自己的肋骨上,直到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开始疼了起来。
直到下课时,班纳夫人把灯重新打开,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在身体两侧往下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指。伊迪斯大笑了一声。
“嗯,那……挺有意思的。”她小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小,眼睛里写满谨慎。
“嗯。”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出的回答。
“我们走吧?”她问道,动作优雅地站了起来。她用一根手指挑起了自己的包。
我小心地站起身,生怕在这一切之后我没法挺直身体走路。
她一言不发地陪着我走到体育馆,在门口停下。我低头看着她准备说再见,话却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口。她的脸色——左右为难,几乎是那种痛苦的表情,并且漂亮得让人难以承受,看着她这样,我心里想要去抚摸她的疼痛又燃烧起来,比先前还要热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凝视着她。
她抬起一只手,有点犹豫,满眼带着矛盾的神情,然后用手指头很快地拂过我下巴的轮廓。她的手指还是那样冰凉,可她触摸过的地方却是火热的,使我的皮肤有种被火烧却还没有转变成疼痛的灼热感。
她没说一句话,然后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摇摇晃晃地走进体育馆,有点头晕,站得不太稳。我跟着大家走进更衣室,神情恍惚地换衣服,只模模糊糊地感到周围还有别人。直到有人递给我一只球拍,我才完全回到现实中来。
球拍不重,但我知道这无关紧要,可拿在我手里就有种很不安全的感觉。我看到课堂上其他学生中有几个在偷偷地看我和球拍。然后克拉普教练命令我们选择自己的搭档,我猜我会是靠在墙边的最后那个。
但我低估了麦凯拉的忠诚,她立刻走过来和我站在了一起。
“你知道,你不用这么做的。”我告诉她。
她露齿一笑,说:“别担心,我不会影响你的。”
有时候,要喜欢上麦凯拉真的很容易。
练习进行得不算顺利。我在挥拍子的时候不知怎的打中了自己的脑袋,同时也打到了麦凯拉的肩膀。这节课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站在球场后面的角落里,手中稳稳地握着球拍,把它背在身后。虽然麦凯拉被我拖了后腿,但她的表现还是很棒:她单枪匹马,居然打了个四场三胜。最后,教练吹哨下课时,她还跟我击掌,一起庆祝这个我不劳而获的好成绩。
“那么……”我们走下球场时她对我说道。
“那么什么?”
“你和伊迪斯·卡伦,哈?”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敌意。
“是的,我和伊迪斯·卡伦。”我回答道。我确信她听出了我声音中惊叹的意味。
“我不喜欢。”她还是小声说道。
“哦,其实你不必这么想。”
“那么,她可以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猜是这样。”
她恼火地看着我,我转过身背对着她走开了。我知道明天我会是靠着墙的最后一个,但我不在乎。我还没换好衣服就已经完全把麦凯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不知道伊迪斯是不是在外边等我,还是我应该到她的车旁边去等她?要是她的家人也在那里该怎么办?她把车停在罗伊尔的车旁边。一想到在餐厅时罗伊尔的脸色就让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该走回家。她已经告诉他们我知道了吗?我该知道他们知道我知道了吗?吸血鬼相互承认的礼仪是什么?点个头就可以了吗?
当我走出体育馆时,伊迪斯已经在那儿等我了。尽管云还是很黑,她仍然站在体育馆的阴影里,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现在她的脸色很平静,嘴角只挂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薄薄的毛衣看起来似乎不够暖和,尽管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愚蠢,但我还是想脱下夹克把她裹住。我走到她身边,感到一种莫名的和谐感——好像只要我在她身边,世界上的一切就都步入正轨了似的。
我感到一阵真正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们会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吗?我应不应该表现出我知道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真相了的样子来?
“嗨!”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挂着一个傻呵呵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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