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把头扭了过来,两眼锁定了我的双眼,表情依然莫名其妙地发呆。我马上意识到她刚才不是在跟我说话,她是在回答贾斯帕的问话。
“你看见了什么?”我说——无精打采、漠不关心的语气里根本就没有问的意思。
贾斯帕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我装出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等在那里。他的目光困惑地在爱丽丝和我的脸上扫来扫去,理不出个头绪来……因为此刻我已能猜到爱丽丝看见了什么。
我觉出自己置身于一片平静的气氛之中,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可以利用这种气氛来控制和稳定自己的情绪。
爱丽丝也缓过劲儿来了。
“没什么,真的,”她终于回答了,语气极为冷静而且极其令人信服,“还是刚才那同一间屋子。”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让人感到有些难以靠近:“你要吃早饭吗?”
“不,我到机场去吃。”我也非常冷静。我到卫生间去冲澡,就像借来了贾斯帕那神奇的第六感似的,我能感觉出爱丽丝极希望把我支开——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以便她跟贾斯帕单独在一起。这样,她便可以告诉他他们在干一件错事,他们会一败涂地……
我准备得有条不紊了,把心思放到每一个细小的环节上。我把头发垂落下来,任其飘摆,遮住自己的脸。贾斯帕营造出的祥和气氛帮了我的大忙,令我思路清晰,想出了行动方案。我在袋子里掏来掏去,掏到了那只装满了钱的袜子,把钱倒进了衣兜里。
我心急如焚地想去机场,很高兴七点钟我们就出发了。这一次我一个人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上。爱丽丝靠在车门上,脸冲着贾斯帕,但太阳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每隔几秒钟就会朝我这个方向扫一眼。
“爱丽丝?”我不冷不热地叫了她一声。
她很小心谨慎:“什么事?”
“是个什么情况?你看到的?”我两眼盯着侧面的窗外,语气显得有点儿厌烦,“爱德华说很难说……情况总是不断变化的?”没想到说出他的名字会这么难。肯定是我这句话引起了贾斯帕的警觉,因为宁静又重新弥漫了车内。
“对,情况总是不断变化的……”她喃喃道——有希望,我想是。“有些情况比另外一些……比方说天气,还是更确定一些,人更是难说。人家不动,你就看不清人家的动向。一旦人家改变了主意——做出了新的决定,哪怕再小的决定——未来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只有等詹姆斯决定来凤凰城了,你才能看见他喽?”
“对。”她同意道,又谨慎起来了。
如此看来,她要等到我决定到有镜子的屋子去见了詹姆斯,才会看到我跟他在一起,我努力不去想她可能看见了别的东西。我不想让我的惊恐引起贾斯帕更多的怀疑。不管爱丽丝看见了什么,他们现在会加倍小心地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计划看来是不可能实现了。
我们到了机场,幸运之神站在了我一边,也许只是赶巧吧。爱德华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四号航站楼,也是最大的一个航站楼,大多数航班都在这儿降落,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这个航站楼正是我所需要的:最大,也最容易把人搞糊涂。三层上面有一个门,那将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我们把车停在了巨大的停车楼的四层。我在前面带路,为的是比他们对周围的环境再多熟悉一次。我们乘电梯下到了三层,三层是下旅客的地方。爱丽丝和贾斯帕花了很长时间看离港航班告示牌。我能听见他们在讨论纽约、亚特兰大和芝加哥各自的利弊。这些地方我从来没见过,而且将来也见不到了。
我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时机,脚趾敲个没完,想停都停不下来。我们坐在金属探测器旁边的长排椅子上,贾斯帕和爱丽丝假装着在看热闹,实际上却是在注视着我。我在座位上稍微动一动,他们眼角的余光都会迅速地跟过来,真是毫无办法。我是不是该跑呢?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他们敢粗野地阻拦我吗?还是仅仅跟着我不放?
我从兜里掏出了那个上面什么也没写的信封,放在了爱丽丝黑色的皮包上面,她看了我一眼。
“我的信。”我说。她点了点头,把信封塞到提包的搭盖下面去了。他很快就会找到它的。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爱德华到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令人惊奇的是,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知道他要来了,似乎都在盼望他的到来,这使得事情非常难办。我发现自己在想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待下来,看到了他以后再逃。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有机会逃也是枉然。
爱丽丝几次主动提出来要跟我一起去买早点。“再等等吧,”我跟她说,“现在还不饿。”
我两眼盯着到港告示牌,看到一个航班接着一个航班准时到港。西雅图来的航班眼看就快爬到告示牌的顶端了。
这时,就在我只有半个小时就要逃走的时候,数字变了,他的航班提前了十分钟,我耽搁不得了。
“我现在想吃了。”我迅速说道。
爱丽丝站了起来:“我陪你去。”
“要是我让贾斯帕陪我去,你不会介意吧?”我问,“我感觉有点儿……”我没把话说完。我的眼神很急切,足以传达出我没说出来的那半截话。
贾斯帕站了起来,爱丽丝的眼神有点儿发蒙,不过,令我感到舒了一口气的是,我发现是发蒙而不是怀疑。她肯定是把自己所看到的变化归咎到尾巴所耍的某个花招上去了,而没想到是我会背叛他们。
贾斯帕静悄悄地走在我旁边,把手放在我后腰上,仿佛是他在领着我。我假装对头上的几家机场小餐馆没有兴趣,我的头却在扫掠我真正想要的东西。看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在爱丽丝锐利的视线之外:三楼上的女卫生间。
“你介意吗?”路过女厕时我问贾斯帕,“就一会儿。”
“我就在这儿。”他说。身后的门一关上,我撒开腿就跑起来了。记得有一次我曾从这个卫生间走丢了,因为它有两个出口。
出了较远的那扇门,只要跑几步就可以上电梯,而且如果贾斯帕待在他说的那个地方,是绝对看不见我的。我跑的时候没顾得上往后看,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机会,就算他看见了,我也得继续跑。人们盯着我瞧,但我没工夫理他们。拐角的电梯已经等着了,我向前冲了过去,一部下行电梯眼看就要关门了,我赶紧将手伸了进去。我从恼羞成怒的乘客旁边挤进了电梯,并看了看到一楼的按钮是否已经有人按过了。灯已经亮了,门也关上了。
门一开我就又开始跑了,只听身后一片怨声载道。从行李传送带旁边的安检人员身边经过时,我放慢了速度,刚一经过便接着又跑了起来,因为已经看得见出口了。我无法知道贾斯帕是否已经在找我了。要是他循着我的气味在追我的话,我将只有几秒的时间。我跳出了自动门,差点儿撞在玻璃上了,因为自动门开得太慢了。
拥挤的路边没看到一辆出租车。
我没有时间了,爱丽丝和贾斯帕不是快要意识到我跑了,就是已经意识到我跑了。他们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会找到我的。
我身后几英尺远的一辆开往凯悦酒店的往返巴士正在关门。
“等一等!”我边喊边跑,还一边在冲司机挥着手。
“这是开往凯悦酒店的往返巴士。”司机开了门,困惑地说道。
“对,”我喘着粗气说道,“我就是要去那里的。”我赶紧爬了上去。
他斜眼看了看我行李很少的样子,随后还是耸了耸肩,懒得追问我是怎么回事。大多数座位是空着的,我挑了一个离其他旅客最远的座位坐下,先是看了看窗外的人行道,继而又看了看机场,它们慢慢地消失在车后。我禁不住想象爱德华发现我不见踪影了以后,会站到路边的什么地方。我还不能哭,我告诉我自己,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的好运还在继续。在凯悦酒店门口,一对样子很疲惫的夫妇正从出租车的后备厢往外拿他们最后一个小提箱。我跳下了穿梭巴士,冲向出租车,溜到了司机后面的座位上。那对疲惫的夫妇和穿梭巴士的司机都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告诉了惊讶的出租车司机我母亲的地址:“我需要尽快赶去。”
“在斯科特斯戴尔[1]呀。”他抱怨道。
我从座位上方扔了四张二十美元的票子过去。
“够吗?”
“当然,孩子,没问题。”
我背靠在座位上坐着,双臂交叉放在膝上。熟悉的城市开始在身边涌现,但是我没有往窗外看,我尽力克制着自己。既然计划都顺利实现了,我决计别在这个时候有什么闪失。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害怕和着急的了。路都铺好了,现在只消走下去就行了。
所以,我没有害怕,而是闭上眼睛与爱德华一起走完了二十分钟的路程。我想象自己待在机场接到了爱德华,想象着自己踮起脚,恨不得尽快看到他的脸的情形。想象着他迅速而又优雅地在隔在我和他之间的人群中穿行,然后到了就几步远的时候,我和往常一样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躲进了他大理石般的臂弯里,终于安全了。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北方某个去处?这样他白天就可以出来了。也许是某个非常遥远的去处,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躺在阳光下面了。我想象着他在岸边上,皮肤像大海一样熠熠闪光。无论我们得躲多久都没关系。跟他困在一个旅馆的房间里,那将如同进了极乐世界一般。我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他,我可以无休无止地跟他聊个没完,永远不睡觉,永远躺在他的身边不离开。
此时,我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他的脸……差不多听得见他的声音了。而且,虽然经历了所有这么多的恐怖和绝望,但转瞬之间我还是体味到了幸福的滋味。我完全沉浸在自己逃避现实的白日梦中,全然忘记了时间在飞逝。
“嘿,门牌号是多少?”
出租车司机这一问打破了我的白日梦,所有缤纷绚烂的色彩都从我美丽的幻想中消失殆尽了,只留下一个缺口等着由恐惧、凄凉和坚辛来填补。
“5821。”我的声音听上去跟让人卡住了脖子似的。出租车司机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紧张,怕我有什么怪事。
“那么,咱们到了。”他急于让我下车,很可能是怕我要他找钱。
“谢谢。”我低声说道。没有必要害怕,我提醒自己。房子里面没人,我得赶快,妈妈等着我呢,不知道吓成什么样了,正指望着我来救她呢。
我跑到门口,本能地把手伸到屋檐下去抓钥匙。我开了门,里面漆黑一团,空荡荡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我朝电话跑去,途中打开了厨房的灯。白板上写着一个十位数,字体很小,但写得很工整。我笨手笨脚地拨弄着数字键盘,拨错了,只好挂断,重拨。这一次,我注意力只集中在了按键上,仔细地依次按每一个键,成功了。我哆嗦着把电话拿到耳边,只响了一遍。
“喂,贝拉,”那个很温和的声音接了电话,“真快呀,我很感动。”
“我妈没事吧?”
“她好极了,别担心,贝拉,我没跟她过不去。当然喽,除非你不是一个人来。”语气很轻松,很开心。
“就我一个人。”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过。
“很好。好啦,你知道那个芭蕾舞排练房吗,就在你家附近?”
“知道,我知道怎么走。”
“那好,咱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我挂断了。放下电话,我拔腿便跑,跑出了门,外面骄阳似火,热得跟蒸笼似的。
我没有工夫回头看一眼我的房子,我也不想看见它现在的这个样子——空荡荡的,只是一个恐怖的象征,而不是一个避难所。最后从这些熟悉的房间里走过的那个人是我的敌人。
我眼角的余光好像可以看见我母亲站在那棵大桉树的阴影下面,那是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或者是跪在邮箱周围的那一小块松土边上,那是埋葬她曾经试图种植的所有花草的地方。这些记忆比我今天将要看到的任何现实都要美好,但我还是从它们身边跑开了,朝拐角跑去,把一切都甩在了身后。
我觉得好慢啊,仿佛是在潮湿的沙子中奔跑一般——我似乎在混凝土上找不到足够的落脚点。我绊倒了好几次,一旦跌倒,便会双手触地,在人行道上擦出几道口子,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接着往前冲。最后,我好不容易来到了拐角,此时,再过一条街就到了,我跑啊跑,脸上的大汗直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我的皮肤,白色的混凝土地面反射出的阳光太强了,晃得我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我觉得自己被暴晒得很危险,其厉害程度已经超出了我认为能承受的范围,我渴望得到福克斯郁郁葱葱的森林的保护,渴望得到家的呵护。
拐过最后一个拐角,上了仙人掌街,我看得见排练房了,看上去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前面的停车场一辆车都没停,所有窗户上的竖式百叶窗全都拉得紧紧的。我再也跑不动了——气都喘不过来了,我已经彻底累垮了,吓得不行了。但一想到我母亲,我的脚还在一前一后地移动。
又近了一些时,我看见了门里边的牌子。是手写的,写在一张玫红色的纸上,上面说舞蹈排练房因为放春假不开放。我握住把手,小心地拉了一下,门没锁。我拼命喘了一口气,然后开了门。
通道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很凉爽,空调在呼呼作响。塑料椅子沿着墙壁码着,地毯散发着洗发香波般的味道。西侧的舞池黑灯瞎火的,我可以透过开着的观察窗看到。东侧的舞池,房间大一点,里面开着灯,但窗户上的百叶窗被拉上了。强烈的恐惧感吓得我真的有些魂不附体了,我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不能往前迈步了。
这时,我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贝拉?贝拉?”歇斯底里的惊恐语调和先前的一模一样。我向门口冲去,朝着她的声音冲去。
“贝拉,你吓死我了!千万别再这样了!”我跑进那长长的、天花板高高的房间时,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到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听见了她的笑声,循声飞跑了过去。
她在电视屏幕上,在胡乱地拨弄着我的头发,因为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那天是感恩节,当时我十二岁。我们到加利福尼亚去看望了我外婆,那是外婆去世的头一年。有一天,我们去了海滩,我在码头上往外探出去得太狠了。她看见我的双脚在乱踩一气,想找回平衡。“贝拉?贝拉?”她惊恐地朝我喊道。
这时,电视蓝屏了。
我慢慢转过身来,他静悄悄地站在后门出口边上,静得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我们彼此盯了对方很大一会儿,然后他露出了微笑。
他朝我走来,到了跟前,然后从我身旁过去并将遥控器放在了录像机边上。我小心地扭过头来注视着他。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贝拉,不过你母亲不用真的卷进整个这件事里来,不是更好吗?”他的语气很客气,很友好。
我突然明白过来了,我母亲是安全的。她还在佛罗里达,根本就没听到我的留言。她根本就没受到过眼前这张白得不正常的脸上那双暗红色眼睛的惊吓,她很安全。“对。”我说,声音里充满了宽慰。
“听上去你好像没因为我骗了你而生气。”
“我不生气。”突然的欣快感使得我勇敢起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很快就会结束了。查理和妈妈将永远不会受到伤害了,将永远不用担惊受怕了,我差点儿飘飘然了。我大脑中的分析区域正在警告我,说我压力太大,随时都有精神崩溃的危险。
“真是奇怪,你说的都是真话。”他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眼神。虹膜已经快要变黑了,只有边上还有一点儿深红色了。他饥渴难耐,“我只能跟你们不可思议的集会说这么多了,你们人类有时候真是很有意思。我想我能领略观察你们的趣味所在。真是令人惊讶——你们当中有些人对自己的自身利益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
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抱着双臂,好奇地看着我。他的脸上和姿态中没有敌意。他的长相极其一般,脸上和身上丝毫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是肤色很白,眼睛周围有黑眼圈,这些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袖衬衫和一条褪了色的蓝色牛仔裤。
“我猜想你要告诉我你的男朋友会替你报仇吧?”他问,在我看来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不,我不这样看,至少,我让他不要来了。”
“那他的答复呢?”
“我不知道。”跟这个温文尔雅的猎手交谈令我出奇的轻松,“我给他留了一封信。”
“真浪漫啊,最后一封信。你认为他会看重这封信吗?”他的语气此时稍微硬了一些,里面藏着一丝挖苦的意思,给他礼貌的腔调增添了一些瑕疵。
“我希望会。”
“哼。嗯,看来咱俩的希望不一样了。你瞧,这实在是有点儿太轻易,太快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很失望。我原来指望有一个更大的挑战的。毕竟,我只是得到了所需的小小的一点运气。”
我静静地等候着。
“维多利亚接近不了你父亲,我就让她查出了你更多的情况。既然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我挑选的地方等着你送上门来,那么满世界跑着追你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在我跟维多利亚谈过之后,我就决定到凤凰城来拜访一下你母亲了。我听你说你要回家。一开始,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说的是真话。可后来我琢磨了一番,人类有时是很好预测的,他们喜欢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安全的地方,所以,去你躲藏时最不该去的那个地方——你说你会去的那个地方,岂不是一步绝招吗?
“当然啦,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只不过是一种预感。我通常对自己追踪的猎物都有一种感觉,一种第六感,如果你愿意这样理解的话。我进到你母亲的房子时听见了你的留言,不过我自然不清楚你是从哪里打来的。得到你的号码非常有用,可你有可能在南极洲,谁知道呢,除非你在附近,否则这妙招就无用武之地了。
“接着你男朋友上了一架飞往凤凰城的飞机,维多利亚自然在替我监视着他们呢,在一场有这么多玩家的游戏中,我哪能孤军作战呢?于是他们告诉了我我所企盼的东西:你终究还是会来这儿。我也做好了准备,我已经把你们家可爱的家庭录像看过一遍了,接下来就只是一个唬人的问题了。
“非常简单,你知道,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你瞧,我期望你错看了你男朋友爱德华了吧?”
我没有回答,虚张声势的劲头儿在消失。我感觉到他的幸灾乐祸快到头了。他不是冲着我来的,打败我,一个脆弱的人,没什么可以值得引以为荣的。
“我给你的爱德华留几句话,你不会太介意吧?”
他退后一步,碰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搁在立体声唱机上面的一个手掌大小的数码摄像机。一个红色的小灯亮了,表明已经在开始拍了。他调整了几次,把取景框放大了。我惊恐地盯着他。
“对不起,不过,我认为他看到这个之后,会忍不住来追杀我的,我不会让他错过任何东西。当然,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你不过是一个人,一个不幸在错误的时间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的人,或许还应该补上一句,无可置疑地跟了一群错误的人。”
他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在我们开始之前……”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胸口感到了一阵恶心,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我只想戳一戳他的痛处,稍微戳一戳。结果从一开始就摆在那儿了,我担心爱德华看见了,坏了我的雅兴。这样的事,唉,多年前发生过一次了。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到手的猎物逃掉了。”
“听我说,那个吸血鬼当时真傻,对那个不幸的人是那样的痴迷,结果做出了一个选择。这样的选择,你的爱德华太软弱了,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那个老家伙知道我在追他的小朋友,他是从他在那儿干活儿的那家疯人院把她偷出来的——有些吸血鬼似乎对你们人类很着迷,这一点我永远都搞不明白——他一把她救出来,就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她似乎连痛苦都没有注意到,可怜的小东西。她被关在一个地下室的黑洞里好长时间。要是放到一百年前,她可能早就因为能见幻象而被火刑处死了。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实行的是关进疯人院,实施休克疗法。她睁开双眼时,青春焕发,仿佛以前从未见过太阳似的。那个老吸血鬼把她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新吸血鬼,所以我也就没有理由碰她了。”他叹了一口气,“我一气之下把那个老家伙给宰了。”
“爱丽丝。”我惊讶地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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