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融入进人群欢笑,被拉着一起酒饮畅谈里的加拉哈德有所察觉,向这边与人群所隔绝的小地带转过头来,担忧的凝视着两位御主和特异点的原住民的交谈。
玛修似乎是拉着少年骑士说了些什么,他渐渐重新放松,才转回头去。
「天上的微光,是人类消却后的灵魂。」斯罗看着加拉哈德的背影,微笑后收回目光。
「等等……是我理解的那样吗?你是说――没有新生?」立夏不可置信的打断了青年的讲述,「这,怎么可能?」
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新生的生命?又怎么会没有?
没有新生命诞生,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情,并且匪夷所思。
如果一个地方不会诞生出新的生命……那么这个地方与死地又有什么区别呢?
立夏眼里的光浑沌而又茫然,还带有着外泄的惊诧及不安,最后被外在一直以来苦苦维持的冷静强压为安定。
他看上去目光坚毅,无懈可击。
青年看他这样,忍不住心下微微嘆息。
他想要拍一拍这个少年的肩膀,安慰他不必如此,少年人总归还是有点活力才更好。
就算不那么冷静,也没有人会去责怪他。
但斯罗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
相较之下,立花的情绪则更加的直白一些。
只见她声音微微颤抖地发问道:「那,你们究竟是活人……还是……」
斯罗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这个少女的思维会歪到那个方面,不禁幽幽地看着她。
关于少女那段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半的话……就算不吐露出最后的词彙,也能够令人无差的领略其中含义。
拨奏着琴弦的青年停下微动的指尖,只留一片静谧的风声,配合着少女的那份畏惧,斯罗露出一个诡秘莫测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立花总归是没能吐露出那个令人心里发慌,毛骨悚然的猜测。
她不敢说,于是只能瑟缩了一下肩膀,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斯罗笑的愈发张扬。
「大、大胆妖孽!!」少女像是被逼急了,猛地抬起头。
她底气不足地呵斥,怒目圆睁,鼓足力气,「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于是,立夏一回过神来,就看见这副画风奇怪的场景。
斯罗笑得诡异,气势威逼而下。
橘子色发的少女臂膀抡圆,左右招动,手捏佛门圣印,舞出残影。
最后,直指笑声『桀桀』阴戾的青年。
「呔!我要你原形毕露!!」立花叱咤,疾言厉色:「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麻空!」
杀杀杀!收收收!
佛门圣僧面前也敢班门弄斧!吔我释迦如来掌!!
少女『duang』地一下,一掌拍在斯罗的胸膛上。
手下的触感诡异q弹,立花沉默了,立夏轻咳一声,把她拉到身后。
少女红着耳尖,躲在少年的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见状,斯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还是个小姑娘啊……唔,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青年摸了摸下巴,面色重归温和,眸色清澈。
「是人是鬼……你说呢?」他轻飘飘的,调侃着将这个疑问抛了回去。
冷风轻轻吹过,微幽幽的落在后颈上,立花勉强着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我觉得……」她看上去非常艰难,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噗哈哈哈。」捉弄了少女的青年,此时心情显然很好,他笑的开怀,眸光喧烈。
笑了好一会后,他才断断续续的问道:「那边、世界的孩子们,哈哈哈,都像你们一样可爱吗?」
「……你笑的好开心哦。」立花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青年摊着手,毫无诚意得向两人道歉。
「你们稳重一点啦,都多大的人了。」立夏老成的摇摇头,「请继续吧,斯罗先生。」
「……先生啊,还是直接叫我斯罗比较好哦。」青年挠了挠头,嘆息着将话题引回正轨:「其实,小姑娘的疑问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你们可以理解成我们是活着的,当然也可以认为我们早已死去……这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立夏不贊同的皱起眉心,「怎么会没有关系?」
「怎么说呢……因为时间太长啦,所以这些东西就会变得很容易失去意义。」青年笑得无比释怀,「不过,不用但心哦?我们仍旧热爱一切鲜活的生命和这片土地,也因此不会放弃任何的可能。」
「不过,也不能说是绝对的不会死亡吧?」迎着沉甸甸的目光和注视,青年展开双臂,似是在拥抱整个世界,笑得敞亮,「毕竟,永生是活着的生命最张狂的妄想。生活在神弃之地的我们,只不过是灵魂无法去往任何地方,也正因为无法去任何地方,所以只能在此间漫无目的的游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有任何人做错什么,也没有任何人犯了无法原谅的罪。
一切只是因为无法解释的阴差阳错。
死去的灵魂无法去往任何地方,只能流淌在夜色里流浪,变作微弱的光。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夜空。
细微的灵光缠绕在斯罗的指尖,似是诉说着生前的希望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