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一瞬,泛出迷乱的,幻术的光泽。
「让我们像梦一样……」没有咬到舌头,梅林流畅的念出晦涩复杂的咒言。
花风絮乱。
硬金的色泽,山羊一般平直的瞳孔。
在妖精轻柔的歌里落下泪水,坠进下方的一泓湖泊,泛出金色的涟漪。
那仿佛不是一滴眼泪,而是从某种存在的心里,脱落出的残骸与不甘。
在飞了漫天的花里,『祂』渐渐瞌起眼眸。
微风,呼吸。
颤抖,落雪。
月落日升,一日走遍四季。
下雪啦。
长剑出鞘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风声。
梅林抽出置于法杖内的圣剑。
灿金的光辉异常清冽,与那位少女王者高洁的目光如此相似,能够轻易剖开一切衰颓腐朽。
金色的,霞光一般的璀璨。
黎明和花,共赴风雅。
在这梦一样美丽的理想乡中,素雪白的睫羽在轻颤。
和着云絮,纷乱辉煌。
云一样轻软的静,在这金色眼眸几次疲惫睏倦的开合里,重归澄澈。
风息雪止,雾霭散尽。
睡吧睡吧。
这一次,也要做一个像过去那样辉煌温柔的梦哦?
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都请一直思念着那个瑰丽恢宏的梦,不要在规定的时间外醒来。
妖精醇和虚渺的歌唱,在光影婆娑里渐渐遥远。
日光那么温柔,软软的拂落过梅林的发梢脸颊。
紫罗兰色的眼底,铺着枝叶细密落错的阴影。
他垂眸微笑。
「――那么,就这样约定好了。」
同一时间,叠合的声线。
少年似有所察觉,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去。
入眼的,只是天花板刺眼的白。
「错觉吗?」立夏垂下头,拧好封罐的盖子。
他眼底的色调,因为背光显得更为深刻。
迦勒底特制的战斗服,勾勒出少年人的身体线条。
他弓着腰,单手撑在地面上,将一只玻璃罐子塞进床角和墙壁的夹缝中。
「不可以从罐子里跑出来――当然,就算我这么说了,你大概也不会听吧?」少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外形像一小节触鬚般的魔神柱,在这个看上去有些微妙的笑容下,过电一样颤抖了一瞬。
立夏隔着脆弱透明的玻璃,用手指触碰着。
他开口,温缓的念出魔神柱的名字:「巴巴托斯。」
自在这个世界带走巴巴托斯以来,面对这位昔日的对手,立夏少有的郑重肃然。
他没有拿突破素材去调侃巴巴托斯,也没笑话对方草莓蛋糕一样的配色。
「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罗曼医生看到你。」他目光清澈的,如此恳切,「你会遵守约定吧?」
比迦勒底外的风雪更加沉默,灯光扑朔冰凉。
休息室外,有来者的步伐声从微弱变得清晰。
大概是对序列49的御主进行催促吧,毕竟距离灵子转移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不到。
就算这样,少年仍然没有对巴巴托斯进行催促。
巴巴托斯安静的蜷缩在罐子内,距离少年最远的一隅,就像是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不做出任何反应。
人之子碧蓝的眼底,情绪驳杂,静静注视。
休息室内冗长的静,室外某位少女的脚步吧嗒。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或者有了什么神奇经历,总之变成这副弱小可爱模样的魔神柱。
巴巴托斯,最终还是贴上了对方手指所触碰的方向。
冰冰凉凉的,并不是人类的体温。
通透脆弱的玻璃,隔开了双方的直接触碰。
[那么,就这样约定好了。]
少年微微一笑,将瓶口敞开。
「――立夏夏!」少女的声音充满活力。
『滴』的一声,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立花花!」少年搁下手里的喷壶,他学着少女对他的称呼方式,回头微笑。
「啊……真是受不了你。」立花无奈的嘆了口气。
她头顶的翘发,在空气净化器微弱的制风里小幅度摆动着,突显了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特有的元气可爱。
「看看时间啦!」橘子色头发的女孩指着墙壁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出发了喔?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浇花。」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嘛……」在对方的瞪视下,少年默默闭嘴。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和我屋子里的绿萝完全不一样,颜色真好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好奇,立花上前一步,试图伸手去戳一戳少年的盆栽,「像草莓蛋糕一样呀。」
「别别别!」情急之下,立夏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唔姆?」立花愣住了。
「这、这个是有毒菌类。」情急之下,少年勉强找出了一个看似不那么离谱的理由,他顶着一张热情洋溢的僵硬笑脸继续道:「只能用作观赏,触摸的话稍微有点危险。」
「……真让人意外,你竟然有这么危险的爱好。」立花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啊哈哈……走吧走吧,不是快要进行转移了吗?」少年抓抓头发,轻轻推了下立花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