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月二十,万寿节到了。
宫中,春华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可是熙晴女皇登位后的第一个生辰宴,太后发话:得大办。
……
第75章 春华殿宫宴,上
十月中旬,霜白初降,叶枯菊残。
寒影侵西窗,肃气凝微雨,弘晖院庭前的石子路已然润湿,树树开始染上了深色。
黄花梨攒菱花纹轩窗大开,窗前斜倚着一人,只见她秀眉深蹙,目色空远,一张玉容沾上了薄薄的一层秋雨,显得有几分清渺朦胧。
「你赠她的礼物,确实是天下无双!」
端坐铜镜前的梅望晴,那正在绾发的手微顿,她落下手中的木梳,轻转凤眸瞟向池燕飞。
「你,生气了?」
室内一时静寂,只闻窗外的西风渐猎,捲起了落叶呼啸而过。
梅望晴吞咽了下喉咙,那窗前之人始终背对着她,只留有一张修长飘逸的月白背影给她,懒得有出声,也不曾回头。
池燕飞这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一旦生气了,最喜欢闷声不理人,最严重之时,还会跟她冷战!
这算是大女人的做派吗?在池燕飞面前,她只能做个小女人!
梅望晴直起身来,几步来到她的身后,伸出一双手挽上她的腰,一张脸牢牢地埋入她的肩上。
池燕飞感觉被温香软玉包拢着,她如在云端飘摇差点轻吟出声,只是有心要晾晾梅望晴,不愿太早地回软态度。
「不生气很难!」
梅望晴听她凝声冷语,暗自嘆息:伏低做小不行,只能牺牲色相了。她的脸贴近池燕飞那修长的脖颈,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缓缓上移,轻吻如雨落在那玉白的面颊上。
池燕飞美眸中滑过一阵异采,她轻喟:
「你再这样的点火,只怕会误了时辰。」
梅望晴一手缠上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指尖在她眉梢处游移:
「误了就误了,燕飞莫要气了!」
池燕飞满脸都是清幽甜美的气息,她感觉陷入了香柔绵软的世界里,胸间的火顿时翻涌而起,她朱唇猛地攫取那芬芳檀口:
「真是个可恶的丫头!」
……
窗外的秋雨渐大,庭前的那株霜色菊花经雨一打,更显憔悴,和着西风,如在哭泣。
池燕飞的目色由暗红渐渐地转为澄澈,心中的暴虐已然消去,只剩下绵绵的情意,她垂首看着酥
倒在怀的梅望晴,勾唇坏笑:
「还站得住吗?」
梅望晴扬眸看她,咕哝一声:「现在站不住,出了这门,我照样神清气正!」她凝眉想了想,现
在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得开口:
「今日宫宴,你可愿随我一道?」
池燕飞的手插入她的发间,轻轻的拨弄着,清冷的语调微微一滞:
「我还真不愿入宫给她庆贺!只是放你一人赴宴,怕是羊入虎口!」
半个时辰后,梅望晴衣容一新,伴着素衣素容的池燕飞出了府,府门前停放着两辆马车,她二人登上前头那辆,九芳侍文则入了后面那辆。
梅望晴微皱着眉,她有些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燕飞掀开眼皮,淡淡地开口:
「我非朝臣,亦非官眷,谏大夫司议之属,尚无权指摘我的衣行言容,望晴勿忧!」
「你非官眷?我是朝臣,你是我的人!」
池燕飞伸出手,覆上梅望晴搭在膝前的手背上:
「诤谏:公道议政我当是无言以对;劾举:若是刻意挑人苦短只为显其威,我自能与之辩驳。」
……
西风未歇,秋雨斜飞,大地上渐渐集满了莹莹的水泊,水泊往低矮处流淌着,汇入小溪,注入大
河,河流不断翻滚着,呈现出浑浊的泥色,那是洗涤的世间尘土。
阴云压城,天色成暮。
那宫城前,已是车马如林,那些清雅精緻的车驾,大多代表着清贵的世家。而那些华贵逼人的马车,则是出自宗室之中。
梅望晴递过腰牌后,那守卫的宫侍脸上立马挂上了讨好的笑,之后是恭敬地放行了。
这皇宫里,依旧是雕栏玉砌,飞檐斗拱,富丽堂皇得要闪瞎人的眼。梅望晴落下车帘,闭目小憩,马车辘辘地缓行着,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宫宴举办地。
梅望晴与池燕飞下了马车,相携一路,缓步进了春华殿,她抬眼看去,金凤凌柱,晔晔照人,左右两畔的席位已是宾臣满坐。她一路朝上行,一路收穫了不少打量的目光,其中这揣测、好奇居多;恶意、冷眼少之。她瞄了眼身旁的池燕飞,一张脸光洁如雪,一双眼耀如星辰,只凭这张脸便能令人忘却尘俗,只凭这双眼即能使人心神俱颤!她虽是素衣素容,可言行雅致,神情恬淡,好像不是处于瑶台琼室之中,而是于闲庭之中悠然赏花,只这一番超然仪态,就压得满殿罗服华衣,珠光宝气的世家女郎们黯然失色。
梅望晴心下不免有些自豪、得意!这么美好的人儿,是属于她的!
梁王那满脸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得有人好笑;有人羡慕;有人无言……当然也有人冷脸!这冷脸之人转眸思量一番,之后快步行到崔文茵的身前,凑耳细语,只见崔文茵的脸色剧变,她厉声相斥:
「小报恶举,有失诤谏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