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贞眉毛一歪,口出厉声:「燕飞,快接旨!」
池燕飞依然跪地,动也没动,安静得如一尊石像。她身旁的池嘉言又是佩服又是担忧,隐隐之中好奇感加重,那位令二姐记挂在心,又抗旨的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唉,他真想见上一见!
池相看了她半晌,最后冷着脸起身,走上前与那侍官细声通融,说完好话,又命管事塞金裸子银绽子,那侍官笑着收下了,她也算给池相面子,沉着脸没有发作,一双眼只静静看着池燕飞。
池燕飞终于起身,她拍了拍衣袍,淡淡道:「不令你为难,我随你一道入宫面圣即是!」说罢,她举步朝府门外而去,身后传来池贞不敢置信的斥骂:
「你罔顾君臣之礼,抗旨不遵,罪该万死!」
「你这个逆女!你给我回来!!!」
第32章 决然的池燕飞
皇宫,承安殿内。
女皇乌发高绾,束以汉白玉翔凤冠,着一袭玄色凤纹常服,端坐在御岸前,正垂询诸事。她一支玉手,正执着一册奏疏,美目扫过,只见上云:
南疆诸侯国勾连一气,屡屡骚扰南境,驻守兵将苦不堪言,请示皇上增派兵力。
南越七皇女弒母灭姐,已掌南越朝政,近来拉拢周边诸侯国,南越实力大增,已成南境第一猛敌。
楚将杨蛟,扫平百家部族,诸国之内楚国声望大涨。
御史大夫魏秀凝眉,道:「南疆近年来十分动荡,有薛琴赵霏二人暂时无忧,只恐那杨蛟蠢蠢欲动,到时薛赵岂不是腹背受敌?」
车骑将军叶青,目中流露坚毅之色:「若想南境无忧,只能兴兵南下,收复南境!」
御史大夫魏秀摇头:「兴兵打仗得多少粮草军备,今年天灾,禾苗长势不好,国库又抽出大半为治灾重建……这穷兵黩武,是为不善!」
车骑将军叶青,微微一嘆:「若是安平王还在世的话,这南境早就收复了……」
太女姬嬛立于皇舆江山图前,她神色威严,声音淡静:「休养生息不兴土木,宫中节减开支,梁国上下清减赋税,还地于民,大行商道,这般也需五年,国库才有充盈之产,才能兴兵南下……」
女皇焦躁,眉头猛跳:「五年时间才有军资一战,可有谁能战?」
鸿胪寺卿张昭轻声一语:「便是如今的薛赵二人,也只是安平王昔日麾下的前锋而已!」
车骑将军叶青沉眸,上前一步:「江山代有人才出,下臣不才,也愿,马革裹尸还!」
女皇欣慰道:「不错!天纵英才少,但成长的英雌,更叫人钦佩!」
这时,有内侍进殿,道传旨侍官与池燕飞求见。
女皇不以为意的摆手,内侍通传之后,侍官双手高举着圣旨,一旁跟着面无表情的池燕飞,两人落地无声步入殿内。
池燕飞屈膝行礼。
侍官双手捧上圣旨,呈在御岸前,口里将事情经过阵述了一番。
女皇眸光冷凝,指着玉阶之下,神情淡定的池燕飞,斥道:「你敢抗旨!」
池燕飞目色决然:「陛下若是圣明之主,当不会为难下臣,更不会随意赐婚!」
女皇面露不虞:「你这是拐着弯骂朕是昏聩之君?」
池燕飞眸光幽澈:「皇上若昏聩,恐怕我也不能安然在此!」
女皇唇角绽开一抹冷冽的笑:「小六哪里不好,你竟看不上他?」
池燕飞长眉微锁,淡声道:「六皇子人不错,只是我已有心上人!」
殿内,静默了一会儿。
几位心腹大臣面面相觑:这位池小姐可真是年轻气盛,胆大包天吶!
女皇瞟了眼一旁的姬嬛,口里若有所指:「心上人?你倒是跟嬛儿一般了!」
「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那心上人,不做侧夫,抬为平夫,小六为正夫,如何?」
「谢陛下厚爱!」池燕飞摇头,她神色坚定,朱唇微扬,清泠如水之声在大殿内缓缓响起:
「只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女皇愣了一会儿,忽的说了句:「你倒是学了安平王……」
姬嬛看了许久女皇与池燕飞的对峙戏码,她调侃道:「母皇,这强扭的瓜还不甜呢?池小姐若无心,强行将她与小六绑在一起,只会促成一双怨偶!」
女皇侧眼看她:「嬛儿,你是何意?」
姬嬛目视池燕飞,见她神情沉静,不为外事所扰,即便此刻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她淡定如常!
姬嬛心下略奇,口里回话:「小六任性自我,只能嫁一性情温厚,能包容呵护他的世家女。」
「京中世家女郎无数,这其中不乏优秀的妙龄女子,小六才貌高,爱慕他的亦有不少!」
「皇家子不愁嫁,何必盯着这位无心于他的池小姐呢?」
女皇沉吟半晌,豁然道:「罢了……」她脸上又带出三分冷然,三分犀利:「到底触犯了皇威,念你年轻气盛,池相多年为国操劳,便罚俸三年,而你抄写《梁律》百遍,终身不得入仕,以敬效尤……」
姬嬛听到后面,微微皱眉:「池小姐胸有韬略,这不得入仕,是否太重了些?」
女皇沉默,又看了她一眼,口中淡淡:「嬛儿爱才,却不知这天下之才尽归皇室,失一人矣,不足为惜!」
玉阶之下,跪地良久的池燕飞神色沉静,听完女皇的判词,她安静的起身,欠身一礼,退出了承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