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为什么要造反?
这是一个迷。
没人知道,包括后来的所有资料都没有关于这个高级军官的心理路程。
一颗跳跃的粒子,它拉出不可预测的轨迹。
将一个油箱穿透,但是那小小的孔,因为液体的张力,将它自己收束起来,所以没有泄露。
地宫深处。
这是光台最后的堡垒。
情报处总负责人,坐在一张布满灰尘的桌前,他已经听到了门外的枪声。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军官,他穿戴整齐,胸前缀满了勋章。
他轻轻地抚摸着一把非常老旧的制式手枪,桌面放着一个弹夹,里面装满了子弹。
“作家先生...”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眼睛有些婆娑,微微湿润,唯一的一盏灯,在无边的漆黑里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要死了。
旧梦一重又一重。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作家先生的时候。
作家请那节车厢的士兵喝了一杯啤酒,那个时候的作家先生,年轻而沉暮。
昏黄的夕阳照在作家先生的脸上,容貌甚伟。
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少尉。
月光从间隙,向一个方向聚集,就像异世界的光怪陆离。
作家的死鱼眼,在照明弹里,平静而冷淡,就像一个生而为战争的战士。
他看着作家的眼里,都是星星。
霍山是神一样的男人,作家又何尝不是呢?
“啪嗒!”他抓起了桌子上的弹夹。
粒子在疯狂地跳跃着,飞快,就像无所不能地飞刃。
弹夹稳稳地和枪托结合,它是那么的合适。
他回忆起了那些战场。
血战河曲,兵进雇城,围歼余丽惨败,挺进朝歌。
手上的伤口,证明了这个老兵的辉煌经历。
半年时间,他参与四十一次战斗。
败商军,破周军,东平泗水。
600公里,受创三十处,走破了五双军靴。
毙敌一百三十人。
搴旗斩将,无往不利。
胸前的勋章已经挂不下了。
“咯嘣,”他轻轻地拉动套筒,复进簧将枪盖复位。
打开保险。
“逆贼汹汹,社稷将覆。”
“臣(男子的谦称)不效,不能彰武与贼,今至不可收拾。”
“但!我!”这个军官,望着漆黑的前面,目光如同火舌,“誓死不从!”
咯嘣!
他食指用力,扣下了扳机。
然而子弹并没有穿过他的头颅,枪卡壳了。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电话。
...
...
小野看着这门,退后半步,一个士兵拿着老旧的激光切割器,上去对着这钢门一顿切割。
这种地宫门,只是民用保险级别的,根本就挡不住这般蹂躏。
不多时那门就给人推倒了。
小野扇扇飞起的灰尘,走进了狭小的洞。
“乌桕!这是小野,我来了。”
地宫里,的乌桕单手拿着电话,站在地宫的房间里,一脸笑意地看着进门的小野。
“小野鬼手,”乌桕发出了一声嘲讽,“接电话。”
“乌桕老弟,你这是闹哪样?”
乌桕像看一个笑话,看着小野。
“嗯?”
“给你的电话,”乌桕侧目,走了过来。
一个负责抱回小野的士兵端着枪就上去,却被小野拦了下来。
小野只身上前去接那电话。
“怎么你不怕我炸你?”
“这样做没有意义。”小野冷笑。
结果电话,电话还连着。
那头的声音非常虚弱,但那个男人的声音,让他汗毛林立。
“听得...出来我是谁吗?我...亲爱的士兵...”
小野身体一挺,眼光平视,“是的作家先生。”
“听说你...在光台...”作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就像随时都要咽气一样,但是没人敢猜他会不会马上咽气。
“这...这是...一个...”小野慌了。
作家何许人也?他对待叛逆的手段一向是血腥镇压,向来无人可以从他的光芒下存活。
“带着你的...兵”作家也没听他的解释,“回去!”
小野只觉得冷气从脚底板升腾起来,直冲天灵盖。
他不怀疑,作家只要愿意,一句话他就要死。
作家不死的时候,只有作家一派,作家死才有所谓的温和派、激进派和骑墙派。
小野不甘心,他既然已经走出了叛逆的一步,却不能更进一步。
“打开电话的外放...”作家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
原来是这边的智能系统识别到是作家的声音,将声音改成了外放模式。
“副官是谁...”
一个少校,挺身上前,“作家先生是我...艾略特多·扬·诺。”
“好吧,艾略特多...”作家很显然没有记住这个名字,“小野不听劝告,你就取代他...”作家的声音突然一沉,“可杀!”
作家的声音像幽灵一样恐怖。
还未等这个副官回答,作家继续说道,“士兵们,你们的军官不听话...你们可以取而代之...”
地宫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作家的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谁敢不听,你手下正等待,移动的军功章。
“小野,我还有十五分钟回到幽州...”作家不管这边作何反应,劲爆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如果我看不到你在空间一号面前迎接...我不会给你留全尸!”
安抚?不存在的。
“不!”小野突然丢掉电话,将乌桕一把夹在腋下,用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我会反抗,村上也会反抗!我会杀人,你不放了我!我就杀了乌桕!”
小野怕了。
作家是魔鬼。
“村上!”作家发出一声嗤笑,“你很快就会跟他见面了。”
“这不是真的...”小野的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村上为了这次造反,可是准备非常充分。
他制造了一个微粒屏蔽装置,他在里面坐镇指挥,因为他害怕作家手里的某种东西。
“告诉你一个秘密,航天城是我切的!”
“123层,像镜面一样光滑。”
“我只用了不到30秒时间!”
作家的声音像个幽灵,很恐怖。
村上终究还是太嫩了,他以为作家器重他便是机会在握。
“你...”
“回去!我给你全尸!”作家爆喝道,“你没有第二次拒绝的机会!”
“我不!去你m的老天,谁都不能!”
“你拒绝了。”作家的声音淡淡的,“我赐你死亡!”
电话挂断了。
然后所有人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小野的身体,就像被橡皮擦,轻轻的擦去了一般。
从头到尾,消失了。
他死了,什么也没留下。
那些被削下来的碎屑,以人眼不可见的形态,落了一地,和灰尘一样。
...
...
作家挂掉电话,轻轻的放下右手,将手指蜷曲起来取消了信号。
小野死了。
他没有撑过1.6秒。
比村上多坚持了0.3秒。
很可惜的是,都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投降。
“看起来,城邦还是需要我~”作家望了一眼,自己的手。
说实话,村上造反是有作家纵容的成分。
但是作家要避免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在无罪的情况下直接把他们做掉。
而这样显然是不符合城邦的法律,无罪而杀,会造成另外一个坏的开端。
与造反一样,成为城邦的秘传。
“不过,死了那么多人...”
作家的眼睑轻轻收敛。
三次动荡,从霍山时代到现在的军官成批量地死,造成了大量职位空缺。
让整个城邦出现了更严重的断层。
祁连啊~
作家记得这个人,霍山身边的那个小校。
以前在清水河畔踏春的时候,霍山对这个祁连便有了很大的青睐。
所以一直都留在身边,留作预备人才。
很可惜作家上位,他没能继续成长起来,一直留在了光台。
他要是没点实力,作家也不会破例将霍山旧部留在身边。
“我愧对霍山哪~”
祁连为国殉职,是整个动乱里死得最冤枉的人。
“擢升三级,厚葬,移葬英雄园林”作家捏紧拳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子女,享有英烈待遇,算是一点补偿吧。”
作家要重新掌权了,城邦的高层四散,没有人主持大局,整个城邦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作家在整个布局里,不算是算无遗策,至少他没想到,威尔逊竟然果断出奔。
杜兰西也是,根本就没打算跟村上进行博弈,直接就撂挑子了。
幽州城市上空一道火光划过,作家降落在星河领航室门口。
他被两个侍从搀扶着,走下悬梯。
他没有选择降落在幽州空港,是因为作家害怕那里还在余孽手中。
他扫视了一眼场中人,硕大的停机坪上,只有两三人。
一个民政官,一个宪台的副手,一个作家的旧部下野。
“欢迎元首!”下野弯下腰,给作家鞠了一躬。
作家瞥了下野一眼,“你杀了袁山?”
下野点点头,“是的,我想作家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
作家也没有呵斥,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的人,却行事有点像...霍山...”
下野说起来,算是作家的学生,他一直呆在作家身边。
作家对他一直以来,关怀备至,对他提点颇多。
风吹动作家苍白的头发,他憔悴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狠辣又睿智。
下野投向村上并非作家指示,但是他很明晰的猜测到了作家的目的。
袁山把持不住权柄,威尔逊和杜兰西没那个实力,作家不把最后的武器交出来,显然是害怕这群人会出事。
然后下野猜测,作家一定是要等待城邦内部有变,强势回来。
于是下野直接打入了村上的造反计划,甚至给村上提供了刺杀袁山方案。
袁山死,这城邦没有了稳定的因素,一下便暴乱了起来。
作家果然回来了。
“哪里~”下野欠了欠身体,阴恻恻地道,“元首算无遗策,才是关键,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作家盯着下野许久,这个人好聪明。
城邦内部出现暴力事件,作家收到消息其实更快。
村上的秘密手法用到了作家身上。
一个小小的球砸到了寒山寺上。
不过躺在床上的作家,只是抬起他的右手,一颗更小更快的粒子对撞了过去。
将一万米高空的层云荡开,圆圆地开出一道天门。
火红的光满,从那天门里如同烟花,绽放。
缘空和尚,披着袈裟,站在那片天空下,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施主尘缘未了~躲在我这里,倒是污染了我佛门净地。”
“去吧,去吧。”
“大和尚,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作家看了一眼外面天空的绚烂烟火。
“施主一直在写那本书,想来是不愿离开那个地方...”
作家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椽木,然后自嘲了一声,“想,但是我一松手,他便会崩裂!”
不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他们都太嫩了。
一道火光从云圈中间划过,它对着寒山而来。
临近的时候,反向助推器打开,巨大的噪音,轰击着这座古刹。
来人了。
侍从匆匆跑到禅院外面,却没有立马进来,因为作家很清楚地警告过他们,不要在和尚在的时候进入他们的谈话。
“和尚,你很会打仗,跟我一起去吧,”作家伸出手来,他的脸上带着诚挚地邀请。
成离,那个让整个城邦都战悚的人。他扑进了幽州城区,给幽州以毁灭打击。
“错错错,”和尚转身去了,僧袍拂过,青灯摇曳。
作家垂下了那只手,他惆怅地叹了口气,还是拒绝。
侍从进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说道,“下野来电,请作家先生回幽州主持大局。”
“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来了。
野是作家的一步妙棋,因为他是作家的潜在线人。
“出发!”
村上的这次行动,就是个笑话。
停机坪上的风,很冷。
作家看着眼前的下野,心中赞叹了一句,不愧是我选择的人。
“人都说我在后辈提携上,比不上霍山,我看有下野一个人,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