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里也不安全。
光台上冒着黑烟。
村上的卫兵飞快的接管了整个城市,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然后村上带兵进入议会,将全部议员软禁。
接着在幽州中心向威尔逊和杜兰西发表讨伐檄文。
他将威尔逊和杜兰西定义为城邦叛逆,他们一手策划了将军的死。
尽管威尔逊要求,展开公正的司法调查。
但很可惜的是,宪台自从高竝死后,就受到光台节制。
根本不可能存在公正的司法。
然后威尔逊作为国家元首,竟然逃亡番属国。
那些附庸,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根本就不敢公开收留威尔逊和杜兰西。
村上命令他的好朋友小野带着军队,去接管光台。
光台高高的台阶上,飘着落红。
卫兵已经被撤了,空荡荡的。
高高翘起的屋檐,下鎏金的圆雕,正无神地看着这只军队,进入光台。
这光台已经不是以前的光台了,早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已经被毁了。
它保留了原来光台的样式,垒砌了高高的台阶,两边的监狱却被取缔了。
汉白玉的栏杆一层一层围起来,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光台的正门紧闭着。
负责保卫这里的是,将军卫队。
确切来说是霍山的学生们。
他们已经不算年轻了,一些人甚至胡子花白。
手里拿着老旧的栓动步枪,带着小钢盔,一身军绿色的军装。
他们趴在栏杆后面,将漆黑的枪口,对着门外。
作为霍山最大的倚仗,他们一直被称为城邦里最善战的军队。
有国家獠牙的美称。
小野按着腰间的佩剑,抬起头看向光台上的守军,他的心里充满了蔑视。
“800人?”
他身后是城邦最先进的机械化军队,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整个光台夷为平地。
只是这样一来,就成了叛逆。
光台才是城邦的象征,谁都不可以在这里放肆。
哪怕是那个人。
“投降,士兵,”小野对着像小山一般的光台,吼道。
那边,升起一个黑色的旗帜,在栏杆外摇了摇,一个中年的军官,走了出来。
那人皮肤黧黑,一双手干苍如同鹰爪。
他按着腰间的指挥刀,站在光台上站定,斜斜往下看。
“通禀姓名!”
那个军官如同一个中世纪的骑士一样,要求来人通名。
“卫戍司令部,小野鬼手”。
“光台卫队长,祁连!”
自受到霍山赐名以来,他便保护着这个地方。
他的正如祁连山一般,成为城邦的屏障。
这个保卫者,轻蔑地看着台下的叛贼。
“食国之禄,当忠国事,小野君今来光台可有异志?”
祁连的声音很沙哑,但是很刺耳。
叛逆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祁连君,小野不过听从上面的命令,村上元帅让我来保护光台,并无他心。”
祁连发出一声冷笑。
“我听说,登上光台的人,人人心怀敬意,不敢喧哗,唯恐惊扰贤人功绩。”
“你等受国家恩惠,当尽力庇佑国民,而你...”祁连的眼神愈发狠辣,“挎着两把刀,骑着马就冲进了以英魂垒砌的光台,对着现代的英豪大呼小叫,你等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祁连君,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生于诸王未陨时代,蹉跎数百年,难道就不未...”
祁连身体一颤,厉声呵斥道,“住口!”
他拱了拱手,对着天空,“我听先将军霍山言,国之为国者,有是非,有忠臣,有不二国民。我虽愚钝,然不敢忘将军嘱托,卫戍此间。”
“富贵不义,于我等当如浮云,小野君身为国家柱石,不思为国匡扶正义,而狗苟蝇营于名利,颠覆母邦!纵然你位列诸将军又待怎样?”
小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祁连君要试我剑锋否?!”
“我剑未尝不利!”
祁连师从霍山,不说本事如何,但那脾气绝对是一样的。
他下颌的胡须,被风吹动,抽出腰间的直刀。
刀刃在风中划出轻鸣。
“你会后悔!”小野放下一句狠话,就往回走。
“此间破,有死而已,何足惧哉?”祁连冷笑。
小野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光台上的祁连。
四目相对,那里面满是决绝。
祁连夸当一声,将直刀插回刀鞘,狠狠怒斥道,“老夫誓死不从!”
他回望一眼,幽州燕云,他想个真正的国士,推开了光台的门,从容地等待他的死亡。
光台要拿下来很不容易,因为使用不了战略级别的武器。
且不是会不会被光台上的防御武器打下来,但是碰撞一下,周围的百姓都会死,就不是村上敢做的。
所以这是一场非常复古的战斗。
子弹的决斗。
小野在劝降失败后,直接将十几门大炮推了出来。
在光台上拉起一个弹幕,步兵通过简单的压制后,直接铺上去。
可惜小野对于工业时代的战争根本不精通,卫队依托,不断地在上面迂回作战。
只要叛逆军,打进大殿,就会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冷枪打成筛子。
卫队的狙击手,疯狂地给叛军点名。
一个排的士兵爬上去,只能坚持十几分钟,就完全报废。
光台的地方太小,根本就展不开,小野不断指挥军队往上冲,便不断的被打死打伤。
这就是一个添油战术,犯了兵家大忌。
但是小野凭借着庞大的军队数量,以及源源不断的炮火压制,将光台的前半部分打成一片瓦砾。
然后士兵冲进去,跟里面的卫队进行白刃战。
只是卫队的坚韧程度远远地超过了小野的想象,卫队的成员绝不投降。
就算是一个浑身浴血,一样会铺上来,跟叛军一换一。
炸断的台阶上,不断地有卫队士兵,抱着叛军从上面摔下来,砸得血肉模糊。
国家信仰支持着他们战斗,让那些叛军士兵忍不住往后退却。
小野也被这惨烈的战斗吓得不敢言语。
整个战场冒着黑烟,惨叫声一声连着一声。
小野黑着脸,下令士兵后撤。
等到最后一个士兵回到身边,炮火密密麻麻地砸了下去。
光台建筑群的地面建筑,完全炸成废墟。
这一次炮击,持续了大概三个小时。
叛军才在小野的催促下,端着枪,扑了进去。
废墟里,零星地传来枪声。
叛军在死亡,卫队成员在不断地消亡。
小野亲眼看着一个濒死的卫队士兵,抱着一个叛军士兵的大腿,任凭那个叛军士兵疯狂地砍着他的手臂,他带着微笑,等到了引信燃尽。
一声巨响,那个叛军士兵,被炸成两截,血淋淋一地。
他周围的叛军士兵,不管军官的呵斥,抛下武器就往回跑。
被督战的士兵,接连枪毙。
小野捂着嘴巴,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这些人...
为了根本不爱他们的城邦,死了。
战斗,不应该说是屠杀还在继续,卫队成员毕竟人少,尽管他们悍勇,也遭不住三倍的敌人强攻。
他们转移到了光台下面的地宫,祁连拖着一只被炸毁的腿,给这些士兵动员。
其实也不需要动员,这些老兵,抱着武器静静地听着外面炮火的声音。
他们疲惫,气息微弱。
作为霍山的士兵,他们为城邦死并无不满。
战斗到晚上的时候,依旧没有结束。
小野为了攻下光台地宫,使用了包括毒气,灌水,火烧等手段。
可惜在祁连的带领下,卫队成员不断地往下面撤退。
小野除了得到一串尸体,什么也没有得到。
祁连抚摸着手枪,鼻腔里全是血腥的味道。
他很狼狈,佩刀在战斗里,已经不知所踪,衣服破旧,身上全是血。
要死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十几个老兵,凑起来大概有十只手。
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祁连输了,要结束了。
身后是光台地宫的最深处。
这里还有一群非战斗人员,他们是光台最后的留守人员,光台的几个文职军官。
这里有一个村上特别点名要逮捕的人,霍山时代,12旅112团的二营长。
他是作家旧部,现任光台军事机密情报处,总长,军衔少将。
村上谋杀将军,根本就逃不过这个机构的检查。
村上只要整死了他,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意外是他做的。
祁连背靠着最后的门,将手枪,缓缓的举了起来。
几个部下,纷纷上前,要夺枪。
几个手脚不健全的士兵,哭着让祁连不要自杀。
祁连摇了摇头,这样说,“我绝不在不合法的政府里,与他们共存。”
“我...”祁连说话的时候,气息短促,血流如注,“誓死不从!”
“我死后,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烬,绝对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士兵围在他的周围。
“给我枪!”
地宫里传来了三两声枪声,一股焦糊的味道从里面传来出来。
等到叛军打开地宫门的时候,整个所有人都傻了。
里面尸体焦糊,相互蜷曲着,留了许多灰烬。
800卫队士兵,无一人投降,全部战死。
叛军完全地将帝国獠牙敲断了。
小野看着这一幕,他的心脏被狠狠的刺痛了。
一个副官看小野的脸色不佳,安慰小野道,“先生虽然经历了坎坷,但是他们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了?过去了吗?”小野看着尸体的灰烬心惊胆战,他说话的时候雨鞋不在状态。
“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