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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七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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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5年1月28日,已经没人再愿意去接近那个屋子了,准确来说,是已经没有人会去接近张曼君了。


    村里几天连续死了好几个人,且都出自同一户人家,所有人都感到心底发寒。


    哪怕是想相信张曼君是无辜的我,此刻也琢磨出了几分冷冽的阴森。


    那绝对不是什么恶疾疫病,可我也不想就此倒向父亲和现在村里绝大多数人认为的诅咒。


    但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是它杀死了张曼君的孩子,还有王立文夫妻,以及昨天刚死的王志成。


    今天父母拉着我不想我去给张曼君送饭,但我想着还是去送送吧。


    我带着忐忑而去,带着沉重的心情而归,我告诉村里人:“张曼君也死了。”


    ……


    后面的随笔再无提及与此事相关的文字,危承业看得后脊发凉,不住的发抖。


    他目光盯着那几篇日记,反复观看,发觉1985年1月28日那篇随笔的文字有些问题,因为它在叙述上是不连贯的,且非常跳跃,对一些事的细节都是非常模糊的概述。


    这只是随笔,当然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写的,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写随笔的习惯,就算有,也确实会存在这种跳跃式的叙述。


    这种情况,通常来说只有当事人本人才会印象深刻,正因为印象深刻所以不需要刻意去记录,就像是一种秘密,这简短跳跃的概述是输入的密码,补全留白背后的记忆。


    但问题就在于回看母亲过去和之后的随笔,母亲显然不是一个如此喜欢跳跃式叙述的人,她钟意像写日记那样记录每件事情的细节。


    这很明显是母亲刻意为之的手笔,或许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连她也不愿意回想起来,更不想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哪怕这本随笔会被锁住,尘封多年无人打开。


    危承业抱着脑袋,努力回忆和思考,将瘦狗说过的故事和母亲视角下的经历关联到一起。


    “嫁进王跛子家的女人,不是自愿嫁去的,是买来的,确如瘦狗他们所说。”


    “王跛子家的确发生过恐怖的事情,那好似诅咒一般的连续死亡事件是真实发生的,那个屋子里确实存在着什么恐怖的因素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源头莫说必定是张曼君造成的,但也一定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瘦狗说嫁给王跛子的女人最后是吊死的,这个说法是村民一致认可的,而发现张曼君死亡的第一人便是我的母亲。”


    “此事件以后,村里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人都不能去村北的老鸦屋,可这是为何?现在看来,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那里的危险并没有因为张曼君的死亡而解除。”


    “那么这是因为那个与张曼君有关而招致的‘恐怖’并不会因张曼君本人的死亡而消失,还是因为……那个张曼君当年其实并没有死去!”


    危承业焦急的抖腿,脚后跟快速来回的起落,他还在思考还有哪些遗漏的细节。


    随即,危承业目光一闪,他迅速回翻笔记本,视线落在1985年1月19日的那篇随笔内容上,然后聚焦在了张曼君与母亲分别时,她说过的那一句极奇古怪的话。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危承业喃喃自语,心头不由再次涌起一股寒意。


    是啊,如果不是某种未知的疫病,那也绝非是人力可以办到的事情,那么这又是什么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母亲当年也动摇了信念,即便她不想承认那是某种“诅咒”所为,但也绝对和真正的离奇古怪沾边,说是的力量貌似也并不是不可能。


    假如真的有类似一样离谱的存在帮助了张曼君,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当年王跛子一家,她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可要知道她当年只有孤身一人的处境,个体又无法和一整个王跛子一家对抗,更别说对付整个村子了,那定是有什么在暗中相助,而那是村子以外的力量。


    “难道说,母亲在1985年1月28日那天知道了真相?”危承业心想,他想这一切或许都只能从母亲的口中问出所有答案。


    他决定明天一早起来,就去村头的小卖部和母亲通一次电话……


    突然,危承业浑身一震,猛地想到一个逻辑上的漏洞。


    假设母亲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知晓这个村子里可能隐藏着某种恐怖的邪恶,那她一定是知道这个村子是存在危险的,可她为何还要我在暑假独自回到乡下,回到这个她都不愿意回去的故土。


    为什么!?


    危承业脑子乱糟糟的,这使他无法安眠入睡,再加上周围传来的类似嘲笑声的不停的鸟叫,他更是觉得自己要精神崩溃了。


    一直熬到黎明天亮,他迫不及待的起身,冲出了家门,冲向了小卖部。


    他也不管早早营业的小卖部里为何空无一人,他只是冲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里喊了一句要用电话的需求,紧接着就迅速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嘟……嘟……嘟……嘟——


    无人应答。


    再拨!


    嘟……嘟……嘟……嘟——


    无响应。


    再拨!


    依旧如此。


    危承业脸色越发惨白,感觉记忆出现了某种混乱和空缺,他颤抖的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次号码接通了,但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危承业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爸……”


    对面传来了关心的声音:“怎么了,是在外公外婆家里过得不习惯了?”


    父亲体贴而又温暖的声音让危承业有了些许放松,他忽然鼻头一酸,有些哽咽,假装坚强没有把哭声发出来,只是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美好有趣的事情告诉了他。


    闻言,父亲也温言和煦的附和,和他融洽的交流。


    聊着聊着,危承业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他现在很想回归到父母的怀抱,属于他和父母一起经营共建的家中。


    “爸,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呀。”


    “喔,那妈在吗,我想和她聊聊……嗯,有事情想问她。”


    此言一出,危承业敏锐的感觉空气的温度降下来了,父亲那边也陷入了一阵哑然,似是惊愕和悲伤的沉默。


    许久,父亲才徐徐开口说道:“我也很想这么做,但是小业啊,你妈妈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啊,她是在一场车祸事故中把你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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