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的洒在众人的身上，锅子里冒着氤氲的热气。


    老笛睨了一眼李莲花的神色，轻笑一声，也不出声，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笛飞声轻哼道：“你身中剧毒，如此胜之不武，我不认。”


    他端起酒，睨了一眼李莲花：“改日我们再战一场！”


    李莲花夹了着一筷子青菜，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叫我们……你和李相夷。”


    他抬头看向老笛：“我的死对头，在这里。”


    在小笛飞声面前，给阿飞一点面子。


    明天让他下山买点糕点，更好办了。


    老笛听见这句话，抬头认真看着李莲花，又笑了一声：“李莲花，我此生只有你一个对手。”


    笛飞声见两人相视一笑，冷嗤一声，又道：“东海一战，之后呢？”


    李莲花低头吃着青菜，轻叹道：“我拖着中毒的身体，回到四顾门，正巧遇见他们将四顾门解散，于是我独自飘荡了九年。”


    他对着张起灵微微一笑：“后来就遇到了小哥，又在一品坟遇到阿飞。”


    李莲花神色平静，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隐姓埋名地寻找师兄尸体，意外发现了密谋……


    笛飞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四顾门解散了?


    那枚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令牌，居然只卖了五十两。


    偏偏是白银五十两。


    四顾门对于李相夷的意义，谁不知道呢？


    他却说的极为平淡。


    好像四顾门已经隐藏在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提起酒坛，倒了一碗酒，抿唇一笑。


    他说起三人经历的故事。


    共同去了猪王墓，深陷话本杀人案。


    老笛为了给他们报仇，将整个地龙会覆灭。


    三人后来又去海外寻药，发现青囊司拿人试药，将那些人解救出来。


    老笛前往苍云派踢场子，灭了黑衣会。


    又在云隐山，过了一段极为平淡的日子，随后前往采莲庄，发现单孤刀假死。


    笛飞声听着这些故事，顿时明白，为何阿飞能与他们如此亲近。


    桩桩件件都是彼此依靠彼此，彼此将背后显露出来。


    他抬头又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单手支起头，抬眸望着皎洁的月色，笑了笑：“发生太多了……之后四顾门重建……”


    笛飞声淡淡道：“你没有回去当门主。”


    那样的四顾门，又有什么值得回去的。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淡淡一笑，抬手一指：“笛盟主，你看远处的树。”


    “幼芽生枝，新木长成，这武林也一样，这未来如何，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个江湖熙来攘往，总会有新的传奇。”


    他拿起搁下的筷子，又夹起一筷子青菜：“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笛飞声又听见他慢悠悠开口。


    他说起阴河镇，又谈及临鹤阁。


    ……


    最后与昔日好友断剑，各自安好。


    笛飞声听见自己被困鱼龙牛马帮，脸色顿时铁青：“角丽谯，本尊会赐她一死。”


    李莲花随口捡着说，该详细则详细，该略过就略过。


    比如老笛被困角丽谯的庄园，一身瘤子，四肢经脉断，琵琶骨被穿……


    这等事，自然是详细一点。


    李莲花侧眸看向老笛，见他一脸平淡，好似不是他的故事。


    但是那一身伤，却养了很久。


    莲花楼三个人都是药罐子。


    别人都是举杯共饮，三人何尝不是另类的共饮?


    笛飞声默然片刻，半晌道：“你们最后归隐于小渔村。”


    李莲花点了一下头：“是啊，我们还有一个徒弟，他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


    “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叫芙蕖，很可爱……很适合练武……现在跟着他师兄，闯荡江湖。”


    笛飞声突然笑了一下：“说不定，日后她也是天下第一。”


    李莲花摆了摆手：“路得她自己走……”


    笛飞声犹豫问道：“你在小渔村独自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正道魁首，身中剧毒，独自一人，也没有谋生的手段。


    失去了一切，实在是难以想象。


    李莲花挑眉一笑：“种萝卜，我的萝卜种的很好。”


    他抬手点了点面前的菜：“我的厨艺也不错的。”


    “我还会自己做簪子。”


    笛飞声早就注意到，三人头上不同的木簪。


    看着很普通，却别出心裁。


    他抬眸看向老笛的位置，身穿白色的里衣，白青色的内搭，罩青黑色的外袍，头上的那根木簪，是竹节模样，带着两片竹叶。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穿上广袖，穿这样淡雅的颜色。


    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玄青色半袖，手腕紧束。


    时间果然改变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