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请愿声中,马车的窗帘被撩起,露出了孙长足的面容。
他的大本营就在这伞州城中,所以极重附近百姓乡邻的口碑,听到有人要他主持公道,便停下车来问道:“何事啊?”
“孙会长,您瞧瞧,这女娃子跑到小店里来,直接叫人包了好几斤各色糕点,咱们袁记的点心都是什么成色,您也知道,结果她倒好,问也不问就吃下肚里。”
伙计嘴皮子倒是很熘,说得有条不紊,“但咱们是老字号,也没有对客人无礼不是?只向她说了价钱,结果她扔了几十个铜板出来就想了事,您说,我能让她走吗?”
孙长足乐了:“你们几个壮汉,给她扭送官府不就得了,何必与我分说?”
伙计顿足道:“理是这个理,问题是,咱们打不过她啊。”
“哦?还是个修行者了?”
孙长足从车上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他看清了小青的相貌。
这女娃还有几分俊俏,就是皮肤黑了些,头发怎么是这个色儿呢?
心里这么想,他却是开口道:“老夫问你,这伙计说得可对啊?”
小青好奇地盯着老头看了几眼,她之前时常跟随林守,见过不少有权有势之人,也懂得分辨,知道这人来历不凡,按照林守的吩咐,就算惹事,也不能惹这等人。
“不对!他们还打了我两棍子呢。”
伙计怒道:“若不是你不给钱,还强行要走,我们又岂会动武!”
孙长足看着姑娘生得可爱,身上有一股灵性,并且身负修为,应当不是那种故意赖几个糕点钱的才对。
他问道:“小女娃,你可是有什么难处?若如实道来,且情有可原的话,老夫替你付了钱款也并非不可。”
“会长,您看她身上衣物用料不凡,哪里有什么难处,分明就是有钱不给!”伙计说道。
“用衣服抵债!”有些无赖居心不良地嚷道。
小青一听这话,把眉头皱了起来:“不行,林守说了,不能在外面脱衣服!”
这话说得娇憨,倒是惹得一阵哄笑,原先还不能确定,但现在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这姑娘大概是脑子不好使。
那几个伙计也面面相觑,欺负个傻姑娘,说出去也不好听。
然而孙长足却是神色一变,瞪眼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林守不让我脱衣服,怎么啦!”
孙长足说道:“你说的林守,可是共济堂的林守?”
小青点了点头。
孙长足心想,这林先生身边怎么都是些漂亮姑娘,还得是年轻人啊。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伙计面前,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这钱我先替她垫了,你们先行散去吧。”
但这时候,那些伙计变得面无人色抖若筛糠:“会长,会长,她是共济堂的人啊?”
刚才众人都听到了,偷吃糕点的傻姑娘竟敢直呼那位林先生大名,足见其和共济堂关系匪浅,说不好是沾亲带故,袁记的伙计还打了她两棍,这要是回去告一状,他们可吃罪不起。
伞州距离迎州有些距离,原本共济堂的名声在此地并不如何显赫,但是自从奔雷门易主之后,松、伞、秦三州之人也就熟悉了这个名字。
孙长足安抚众人道:“不必惊慌,我与林先生有些交情,也了解他,此事他不会怪罪于尔等。”
正在这时候,人群边传来一个声音。
“孙会长,想不到又见面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提起我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目清秀却气势非凡的年轻人从旁走了过来。
孙长足笑道:“林先生,你自己瞧瞧,这是你的人吧?”
小青一见林守,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就跑上来,仔细一瞧,宋小婉也在旁边。
“掌柜的!”
她呼啦一下饱住了满脸惊喜的姑娘。
林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怎么了?”
孙长足便将原委说了一遍。
“是我管教不严,给诸位赔罪了。”
林守冲着那几个伙计作揖道,“她赊欠多少账款,林某双倍偿还,不知可否啊?”
那伙计都已经吓呆了,平头百姓不知道奔雷门易主的内情,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人说迟飚一家被屠了满门的,还有说是被打断了四肢,废去修为的。
所以现在,几人见到了正主,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长足见状,大声道:“好了,你们袁掌柜是老夫旧识,林先生更是老夫至交,都是自己人,哪会将你们如何,让你们收银子就拿着,磨磨唧唧,像什么样。”
有他居中调和,那几个伙计也就收了银钱,围观者也渐渐散去,只是对那个传闻凶性极大的林先生又有了不同的认识。
林守将小青叫道旁边去教训,孙长足的眼神则在她和宋小婉身上来回晃,暗自思忖这两人与林守又是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年轻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林先生,来都来了,到府上坐坐吧?”
“也好。”
一行人便随着车马到了孙府,进入门中,至今这富商巨贾家中果然也是极尽奢华,虽不如楼远宁的园林壮观,却胜在精致。
小青对什么都很好奇,一点儿不认生,进去就到处跑,急得宋小婉只在后面拽。
孙长足笑道:“无妨,宋姑娘,你便带她四处去转转好了。”
林守答应到府上坐坐,本就是有所打算,落座之后便直说道:“孙会长,林某近日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个点子,或许你我二人可合作一番。”
“生意?”孙长足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话说的,不是生意还能是什么?”
“哈哈哈,你说,你说。”
林守认真地说道:“会长也知道,林某如今拜在陈大师门下,修习炼丹之道,同时我观南原道中另有几家炼丹宗门,却不成气候。”
“的确如此,你想取而代之?”
“也不能这么说,林某意思是,这市场的份额仍有富余。”
“哼,要我说,以林先生手段,便是取而代之也无不可,只是,这又与老夫有何关系?”
林守说道:“会长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林某自信能有把握学会这炼丹之道,只不过,需要一个告知大众的机会。”
“你要我替你宣传?”
“然也。”
“那咱们可是要明算账的。”孙长足一听,果然是有利可图。
然而林守却说道:“会长且慢,林某今日就是想说,有一计,可叫你我二人皆有所获,林某能将丹药宣传出去,而贵商行亦能从中赚取利益。”
“愿闻其详。”孙长足被他吊起了兴趣。
林守微笑道:“咱们可以筹办一个,南原道第一炼丹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