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旁边的于成恭坐不住了,“修行之道从一而终,岂有人能同时拥有两种气?”
林守摸出一张道符在空中飞了一圈,把手一摊。
两个丹师对视一眼,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罢了,且先看眼前事。”
陈兖说着,凑到丹炉旁听了听其中动静,然后说道,“可以开始了,林先生请。”
林守走到炉前,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打开了丹炉,一股热浪伴随着火焰轰地一下蹿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脸。
陈兖厉声道:“要学炼丹,岂可畏火,直视!”
这须发皆白的老头本身说不上和善,也绝对算不上严厉,可一开始炼丹,态度立刻就变得不同了。
林守并不埋怨,转过头看向了炉中,方才的熊熊烈火只是勐然蹿了一下出来,现在已经回归其中。
他将双手举在炉门之前,忍受着炙烤,送出了体内真气与罡气的混合气息。
哗啦一声,炉中本就炽烈的火焰变得更加嚣张,在这时候,陈兖突然说道:“三刻!”
林守认准方位,控制气息冲向了对应的方位。
陈兖就在一旁仔细观察,看到他气息控制相当精准,心里有些满意。
于成恭的心性不如其师,从一开始,就打着不会传授技艺的主意,但这个时候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观察的重点,是林守对火力强弱的控制,这的确需要一些天赋,因为炉中四处皆是火焰,本就不易观察,丹师却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据自身感受到的气机,来操控体内真气或者罡气。
至于要怎么操控,什么目的,有经验的丹师当然是根据瓮中情状临机判断,而林守这样什么也不懂的新手,基本是纯靠直觉。
偏偏这个直觉,就是优秀丹师所需要具备的。
当然,如果从小培养,即便不需要这样的直觉,也不是就不可能学会炼丹,但是陈兖是大乾有名的丹师,曾受到皇帝相邀,去宫中炼丹,眼界自是极高的,若无天赋,他肯定不会轻易授业。
此时,林守心里在盘算,这丹方是陈兖最新在研发的,也就是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成丹,那么自己只要往那个方向上去靠,只要能展示出些许成丹的迹象,那就十拿九稳了。
于是他拨动算盘,计算以当前火力能成丹的概率,然后根据计算结果去不断修改火力大小,这对心算的速度要求极高,但是他现在已经成千上万次地用过算盘,只能说,没有人比他更快。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于成恭和陈兖的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疑惑。
这人的气息怎么如此不稳?忽明忽暗,忽大忽小,这已经不是天赋问题了,简直像是修行境界不稳,根基不牢一样啊。
但是林守不为所动,他的全部心力都用在了测算上。
……
孙长足感觉眼前金星乱冒,满脑子都是形容灵药的各种词汇,什么样的色泽对应何种,什样的气味又是哪类。
“好了好了,女娃娃,你别说了,老夫脑子都成浆湖了,看样子这医道,我是无甚天赋了。”
宋小婉笑道:“孙爷爷,这些和炼丹一样,都是要从小就学的,您要是还年轻,一定能学会。”
“哈哈哈哈。”
孙长足爱虚荣,最喜欢别人夸他,特别是宋小婉与他最年幼的孙女差不多年纪,更是惹他喜爱,“你这话爷爷爱听,不过说起炼丹,你觉得,你那林先生真能入得了陈大师法眼?”
“什么我那林先生……”
宋小婉的脸颊又变得红润起来,“他一定可以的。”
孙长足故意逗她,板着脸道:“什么一定可以,我看就不行。”
当然逗归逗,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宋小婉把嘴一撅:“你说的不对。”
“就对!”
“不对!”
“哼。”
孙长足见她气鼓鼓地转过去不理自己了,又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咱们来打个赌。”
“我爹说了,不能赌。”
“嘿,你爹真是个老古板,赌有何错?岂不知风险大,收益就大,实在是迂腐,你爹现在何处,有空我要去与他理论理论。”(注:远离赌博,十赌九输)
宋小婉惊道:“可不能乱说,呸呸呸,我爹已经过世啦。”
她伸手在孙长足面前抓了一下,扔到地上跺了跺脚。
孙老头愣了一下,有些歉意,但见对方一个小姑娘都不在意,又洒脱道:“孙某一生,死里逃生的次数,那是数也数不清了,岂能忌讳这个。”
他思索了一番,取下小指头上的翠玉戒指:“这样,咱们也不是赌,就是……就是博个彩头,若小林先生真能拜入于大师门下,我就将此物赠你,若是不能,日后如我身体有恙,到秀神山去,你要亲自与我诊治。”
宋小婉道:“便是什么也不做,我也会诊治啊。”
孙长足真是没脾气,执拗道:“我才不管,就这么定了。”
宋小婉见他跟个老小孩似的,也是哭笑不得,她望向门外,心里并不担忧,他知道林守一定不会失败。
……
简易丹房里,林守正在努力操控着气息,经过十数次计算,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火力,便在三刻处稳定输出。
这个时候,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两名丹师也察觉到气息变稳,心中奇怪,他明明可以做到,又为何会出现之前那样不稳的状况。
“九刻!”
陈兖又叫林守改变了出气方向,然后就又看到气息变得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这他娘的啥玩意儿啊?
两个丹师都没见过这样输出气息的。
不过尽管疑惑,他们也没有开口打扰,这是基本的尊重。
于是就这样,来来回回改变了十二次输出真气的方位,每一次都是相似的过程,先是颠簸变化,好似气息不稳,然后过几息时间才能稳定下来。
在这个时候,陈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缘由。
“他一定是体内气息驳杂,一股真气,一股罡气,所以刚开始便会出现动摇,需要花上几息时间加以稳固,既然如此,不必看其它,必然是学不成的。”
就在一个念头闪过之后,他抽了抽鼻子。
“嗯?不对,什么气味?”
“这是……”
“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