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轻轻踹了呆愣的姐弟俩一脚，低声道：“跑。”


    二人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沉明煌不会在意两个少年的死活，但此人心狠手黑，无所不用其极，并且十分谨慎，哪怕面对低了好几个境界的林守和王鱼宝，他也不正面硬打，而是噼手一记断天冲挥向了奔逃少年的背影。


    王鱼宝身形一闪，挡在刀影前进的路上，将精钢伞呛的一声张开。


    轰——


    既是法器又是兵器的伞面挡下了这一招。


    而沉明煌趁着此刻骤然发动，身形如电，化作一道银光直刺过去。


    这一招闪灵慧比林守所知要快上许多，在六境武夫的手中，相似的招式发挥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但是林守不会任由他攻向来不及换气的王鱼宝，自己也追了上去，连挥三记碎天冲。


    饶是如此，叮的一声过后，妖刀差点脱手，但好歹拦住了沉明煌的攻势。


    可是两人的心情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因为他们知道，对方并没有使出全力。


    “小子，你是白水山弟子？”


    沉明煌的语气之中弥漫起杀意，比之前阴冷了许多。


    林守知道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于是冷笑着说了一句对顾闻名也说过的话：“关你屁事。”


    “好胆！”


    六境的武夫再次出刀，无数刀意弥散而出，张成漫天罗网压顶而来。


    林守看到，那是一种与自己的飘忽刀意完全不同的意境，其中仿佛蕴藏着数不尽的恨意和幽怨，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凭他如今的身手，不太可能逃出这张网。


    眼角余光扫见了周遭景象，王鱼宝绝望地向自己奔来，更远处的姐弟俩奋力奔跑，更远处还有小镇里的火光，以及天上的明月。


    一切仿佛都成了无声的慢动作，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当日无花和尚斩出一刀藏锐斩的画面。


    卡哒。


    林守的妖刀也出了鞘，他仿佛感受到和尚的虚影与自己重叠，在这时刻，他终于感受到了那股刚正不阿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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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锐于鞘中，发之于锋刃。


    积蓄了多日的感觉在这一刻豁然开朗，经过反复打磨的经脉和千锤百炼的罡气早已做好了准备，林守在出刀之时突破了三境圆满。


    这一刀比当初斩向顾闻名的要凌厉了不止一倍，如白虹贯日，冲向了弥天大网。


    但是。


    临阵破境，又破敌于阵前这种事太过诗意，现实并不会如此美好，以林守三境圆满的修为，去硬扛六境沉明煌的招式仍旧是以卵击石。


    这一刀不可能破开刀意织成的落网，在场的三人都知道。


    但是。


    那张网上依然出现了一道裂口，堪堪将林守漏了过去，轰然将身后的大地斩碎，独独他毫发无损。


    抬起头，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无……”


    林守都叫出口了，却发现来者并非无花和尚，而是个不认识的人，从侧脸看去，总有一种熟悉之感。


    下一刻，他忽然发现，这种熟悉的来源并非过往，而是对面的沉明煌。


    “沉山主？！”


    林守明白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水山主，对面这妖人的亲兄弟，沉巍煌。


    “退后。”


    沉巍煌并不认识林守，只叫他往后退开，以免受到波及。


    后者依言带着王鱼宝往后撤了几十步，再抬头，只见沉明煌的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此刻束手就擒，看在父亲面上，我许你死后葬回沉家祠堂，如若不然，便除去族谱，成孤魂野鬼。”


    沉巍煌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开口时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看来对这个叛出家族的兄弟是恨极了，若不是血浓于水，恐怕直接抄刀开始砍了。


    对面的沉明煌却也不是好说话的，沉默了几秒，从牙缝了挤出几个字：“你做梦。”


    两人的身影骤然而动，起手依然是林守熟悉的闪灵杀，不过他们用的自然是原版闪灵慧。


    在拉近距离之后，藏锐、断天冲，以及后面几个境界的杀招层出不穷，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夜色就被斩得支离破碎。


    遍布四周的全是触目惊心的创口，被斩中的不论是大地山岩还是巨木，都只能在凌厉的刀光下一分为二。


    而林守和王鱼宝已经不知不觉退出了百步之外，因为离得近了，哪怕只是受到余波也接不下来。


    战场的正中心，沉家二人已经分出了明显的高下。


    正如无花和尚所说，沉明煌的刀法“稀松平常”，在其他人，哪怕是一州镇守面前可以耀武扬威，遇到了正主却显得弱了三分，当然这也跟境界有关。


    “我再说一次，扔下刀。”


    “嘿嘿嘿。”


    沉明煌阴仄仄地笑了几声，“怎么，做朝廷的走狗让你失了锐气吗，大哥？”


    沉巍煌面无表情：“你终究是我沉家血脉。”


    “我早已不是了。”


    沉明煌的脸上狰狞之色再起，“我命归圣会！”


    沉巍煌目中寒光乍现，心知这个弟弟已经入了魔，不可能再挽回，他再次按刀，正要发难，却见对方身后出现好些身影，平生会的门众已经赶了过来。


    林守和王鱼宝对视一眼，正要上前支援，却听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老弟，等好就是，我白水山清理门户，不需你们出手。”


    “沉兄！”


    说话的自然就是沉虚，他几步蹿到了林守身旁。


    与他一起到的，还有十数个身影，尽管数量不多，但略一感受就能察觉，个个都在四境以上。


    “你们都是白水山来的？”王鱼宝问道。


    沉虚没见过这姑娘，但见她和林守站在一处，只当是自己人，便点头道：“方才赶到。”


    “太好喽！”


    王鱼宝知道白水山的厉害，尽管平生会来支援的有数十人，却无法与这些杀手匹敌。


    然而林生突然沉声道：“不对，你看他们。”


    抬眼望去，只见那些平生会的门众，包括沉明煌在内，都未显出丝毫慌张，不进不退，反而跃跃欲试，仿佛真想与这些白水山的强悍杀手打一仗。


    就在几人未想清楚原因之时，对面出现了变化，有几人抬出了一方棺木，在火把的映照下，可以看见其上贴满了符咒。


    林守眯起了眼睛，他很确定，这东西就跟当初在八里山墓穴中见过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