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林意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在他妈妈每天的洗脑下，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心惧怕，到现在的烦闷。


    他想象不到这个家没有妈妈存在的样子。


    妈妈在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一个孩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身后有亲人的支持。


    但如果妈妈不在了，他要怎么活，又要以什么样的角色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意头一次思考，没有妈妈在的时候，他要怎么办。


    烦躁的揉着头发，就见到他妈妈将他丢在垃圾桶的烟盒捡了起来，正疑惑着，就听到他妈妈说道：“我想了想，我好像不用担心那么早，没准你比我早走呢？”


    “你抽烟抽的那么厉害，说不定死的比我早，听说烟瘾重的人肺都是黑的，儿子，你肺黑吗？”程素一脸好奇。


    手里夹着烟，耳朵别着烟的林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肺黑不黑？反正高考体检的时候挺正常的。


    见他妈妈又将烟盒里面的锡纸拿了出来，折了一个金元宝，他还想着他妈妈真有心思，就听到一向把他当命根子的妈妈说道：“以后你烟盒不要丢，拿来给我，我用这些锡纸都折点金元宝，等你先走了我烧给你，免得你找不到你爸爸他们没有钱吃饭。”


    “妈！”林意服了。


    程素斜了他一眼，说道：“妈什么妈，看妈为你操了多少心。”


    “既然你的命是烟带走了，那你把它全家也带走吧，哎，还别说，这烟盒锡纸折出来的金元宝还挺好看的。”程素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拿回堂屋，放在了一个鞋盒子里，把它搁在了电视机上，这样一进来就可以看到。


    林意看着他妈远去的背影，总觉得他妈妈不爱他了，他已经不是他妈妈的小宝贝了。


    然后低头看着夹在手指间的烟，顿时觉得抽不下去了。


    不行，他得控制自己，他不想自己有一天用到烟盒锡纸叠的金元宝。


    拿着钥匙，正打算先把花生洗了再说，就听到他妈妈喊住了他，说道：“今天我做咸鸭蛋，你在一旁看着，下次你上手。”


    林意停住了往三轮那边走的步伐，一拐弯进了厨房。


    程素洗了手，将这几天捡到的几百个蛋轻轻的放到了盆里，加入清水轻轻的给他们清洗着。


    “鸭蛋表面的那些脏东西要洗干净。”林意洗着，嗯嗯嗯的点着头。


    “这咸鸭蛋还是你爸爸教我做的，这是老林家祖传的手艺，你爷爷奶奶养了一辈子鸭，你爸爸也养了一辈子鸭，做了一辈子鸭蛋，这门手艺盖了这房子，养大了你，你也不要瞧不起他，这挣钱啊，就和做人一样，得脚踏实地的，才不会吃大亏，你听到了吗？”程素清洗着鸭蛋，在原主的记忆里，林意就是太心急了，才会一股脑的拿着家里全部的存款去搞什么投资。


    “听到了。”林意瓮声瓮气的回应着。


    每当他妈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都觉得莫名的恐慌，很不想听，也不想懂，或许这样他妈就会放心不下他，舍不得和爸爸一样离开。


    心太乱，放鸭蛋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几个，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妈，犹然记得，他上次只不过不小心踩死了一只鸭子，就遭到了人生当中第一顿打。


    虽然那细枝抽到身上不疼，但是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被妈妈撵着满院子跑，多丢人。


    “没事，碎了几个蛋而已，只要鸭子在，总能补足，这叫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着一口气，就不要自暴自弃，懂了没？”程素又开始教育。


    “懂了懂了。”林意看着碎掉的鸭蛋一脸的心疼，拿着一个碗将用清水冲到碗里，打算煮给狗吃。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捡的，他妈妈不在意，他反而反应过来了，这可都是他的血汗蛋啊。


    从鸭蛋的清洗再到最后一步裹上保鲜膜然后密封，两人忙到了半夜，期间只是匆匆的吃了个蛋炒饭。


    见他妈妈有些疲惫，林意难得的内疚，这几天他妈都是九点就休息的了，今天要不是教他做咸鸭蛋，也不至于忙到现在。


    “新买的鸭子也养了一个多星期了，你明天记得去镇上拿疫苗和饲料，这鸭子啊，得定期接种疫苗才能养的活，喏，这是给你列的单子，照着做，不要嫌麻烦……”程素说着，将一张纸塞到了林意怀里。


    林意拿起来一看，好家伙，这鸭子居然要接种九次疫苗！


    不过幸好他家鸭子不养那么久，一般两三个月就卖了。


    林意每天奔波于鸭场，田地，还有镇上的饲料厂，忙的都来不及和女朋友打视频电话。


    等国庆到达的前两天，才恍惚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就在隔壁省上着大学。


    愧疚之下，给二姨送了咸鸭蛋以后，借口说同学聚会先不回家了，把车丢在市里，坐着飞机就去了隔壁省。


    程素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让他去二姨家是白忙活了，幸好，她早有准备。


    林意给罗佩佩带了咸鸭蛋，分隔了两个多月两个人再相见的时候，罗佩佩差点认不出面前这个留着寸头，穿着见到的白衬衫牛仔裤的人是她男朋友。


    她明明记得林意很注重形象，高中的时候管的严不允许奇装异服和染头发，但林意每天都要搞个香水，校服也要改的和大家不一样，对于发型的打理更是要求到极致。


    所以看到面前这个简简单单清清爽爽露着一排洁白牙齿的大男孩，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见罗佩佩有些犹疑的眼神，林意收了笑，觉得有些别扭，“我是不是黑了不少，唉，你是不知道，家里的太阳有多大。”


    “是黑不少，但更阳光，更帅气了。”罗佩佩刚上完课，手里还抱着书，知道林意还没有吃饭，她将书交给舍友帮带回去，拉着林意一起去食堂了。


    提着咸鸭蛋舍友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佩佩这男朋友可真帅气。”


    抱着书的的舍友附和：“对，果然只要五官精致，肤色什么的，影响不大的。”


    最后一个舍友提着花生板栗，咽了咽口水道：“我觉得佩佩养鸭的男朋友带来的花生看着很好吃。”


    听了这话，三人一致转身上楼吃东西了，什么都没有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