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她把女儿视作自己的全部希望，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她强迫着女儿继承衣钵，努力考京大，除了为了让女儿以后的路好走一些，也是为了圆当年的遗憾。


    程素的话，带给程佳佳的震撼，无异于十级大地震。


    她妈妈不是很讨厌她接近父亲吗，怎么突然变了，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未知有了恐惧？


    如果是昨天之前的她，为了逃离掌控欲强的母亲，她肯定更倾向于不怎么见面的父亲。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妈妈的身体的很差，林阿姨说，妈妈为了更好的照顾她，放弃了很多机会。


    程佳佳清楚，林阿姨和她说这些，无非是怕爸爸和妈妈争取抚养权的时候她选择了爸爸。


    其实平心而论无论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她谁也不想选，一个她不熟悉，一个她太熟悉。


    程佳佳垂眸，看着程素那双枯瘦的手，就是这样一双手，将她带到这么大。


    见程佳佳不说话，程素心中越发的酸涩，眼前一片模糊，似乎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涌出。


    “妈妈知道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佳佳可以想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程素接着说道。


    她其实很想说让程佳佳留下，戴致远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从记忆里来看，那个女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佳佳这样的性子，肯定会吃亏。


    但程素忍住了，她莫名的相信，程佳佳不会离开，那么多年来，母女两相依为命，她舍不得。


    世上的孩子好像大都是舍不得养育自己的母亲的，偏偏就是舍不得的人，才会伤自己最深。


    程素只是低血糖，略微休息了半天，就开始上班，上班之前将程佳佳送去了学校。


    程佳佳站在校门口，看着骑着电动车离去的程素，心中有些乱，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着手中蓝色的饭盒，程佳佳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妈妈在医院的职工宿舍给她做的饭，妈妈确实很忙，需要查房，需要做手术，有时候忙起来，来送饭的就是她雇的跑腿。


    但她害怕面对妈妈，所以从来都是拖延时间，偶尔遇到的那么几次，都是亲自过来的妈妈。


    提着饭盒的手紧了紧，程佳佳转过身，现在她需要做的，那就是变得更优秀。


    “请问是程佳佳同学吗？”


    程佳佳感觉自己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堵肉墙，顿了顿脚步，继续换一个方向走，没有想到那堵肉墙随着也换了一个方向。


    正想再换一个方向，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佳佳后退几步，抬起头，陌生的脸，没有穿校服，初步判断不是她们学校的。


    嗯，不认识，不清楚，换个方向走。


    向嘉南见程佳佳要离开，有些急的拦住她，开口说道：“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叫程佳佳，三个月前接触了一个叫《巅峰》的游戏，一直用的是英雄魅影，你的游戏id叫不吃鱼，对不对。”


    向嘉南怕程佳佳就这么走了，所以语速很快，说完后见程佳佳果然停住了脚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找程佳佳，费了老大劲了，要不是表弟莫名得到了这个女孩的青眼，估计他现在还在大海捞针。


    不过，他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眼底是深深的疑惑，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大神，居然还是一个高中生，还是一个高中女生。


    不是他对女生有什么偏见，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杀人杀的那里利落的女生，虽然只是在游戏。


    听到那些话，程佳佳原本有些慌乱，但是又想到妈妈已经全部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随即又释然了。


    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到午饭时间了，得找个地方吃饭，今天没有鱼，也没有各种肉，程佳佳觉得很满意。


    见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向嘉南震惊了，连忙上去拉住她，扣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会有人的手腕那么细的。


    被陌生人拉住，程佳佳只觉得密密麻麻恶心感从心底蔓延，顿时出口道：“松开。”


    触及到女孩平静的视线，向嘉南猛的松开了手，“抱歉，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我要上课了。”程佳佳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消毒。


    “我俱乐部的老板，你有没有兴趣打职业比赛，我看你很有天赋，你的魅影玩的很好，其他英雄肯定也能掌控的很棒……”向嘉南不死心，继续说道。


    “小同学……”门卫跑了过来，他在远处看这两人很久了，越发觉得不对劲，所以跑了过来。


    眼神上下打量着高大的向嘉南，又将视线放到沉默的程佳佳身上，语气温和，“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程佳佳冷漠的看了一眼向嘉南，平静的摇头。


    “不……”向嘉南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门卫挡在了程佳佳面前，神色严肃，“先生，我们这里是学校，你如果要闹事的话我报警了……”


    “小同学，你先进学校吧，这里我们处理。”程佳佳看到另一个门卫也走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就看也不看向嘉南，快步走进了学校。


    不知道门卫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接下来几天程佳佳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奇怪的人，至于网吧，她也好久没有去了。


    爸爸和妈妈，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妈妈，其实说是让她选择，但也是只有一个选项而已，爸爸没有回来，甚至没有打电话问问她，最近怎么样，要不要和他一起住。


    那个记忆深处会带她骑大马，会让她坐在肩膀上看星星，会带着她偷偷摸摸的吃冰淇淋的爸爸，已经消失很久了。


    现在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是别人的爸爸，骑在他肩膀上看星星的人已经换了。


    程佳佳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父母的爱可以收回的那么快。


    为什么孩子只能有一对父母，而父母，可以拥有好几个孩子。


    为什么，生她的时候不想想以后不再相爱了，该把她怎么办。


    戴致远只是委托了律师过来处理，说是等一切都谈妥了，就回来办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