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律君。”


    漆原凛的语气非常平和，就像是在和久别重逢的老友打招呼，根本不带一丝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安清律怔在原地那么一秒，他转头环视周围，餐厅内坐满了地狱灯塔的七人，除了漆原凛以外，其他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安清律走进餐厅。


    尤瑞、苑咏、莱恩三人正围着一面桌子进行着一场牌局，牌局的战况非常焦灼。


    苑咏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她特意用早上的时间教会了尤瑞和莱恩怎么玩斗地主，这会正好拉着他们来受罪，给自己找找乐子。


    餐厅的另一角，浅川英一和艾尔·帕西诺闲聊着什么。


    艾尔·帕西诺似乎很好奇，浅川英一记录下来的文字会是什么样的风格，是将地狱灯塔当作反派来塑造，亦或者是以地狱灯塔为第一视角进行塑造。


    沙维尔·米勒独自坐在餐厅的靠窗角落，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机。


    他用机体天赋【黑客网络】制作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电子黑客，这个滑稽小巧的电子黑客，正口头辅助着沙维尔增进骇客技术。


    它站在沙维尔的肩膀上，专心地注视手机的屏幕，指导着沙维尔进行编程：


    “噢，我伟大的造物主，你这一步肯定是出错了，这个程序可以再精简个一千倍不止。”


    “闭嘴，杂种.....”沙维尔满脸不耐烦，但还是乖乖按照电子骇客的指示进行修改。


    安清律虽然没有见过地狱灯塔的另外三人，不过他在蓝文给出的资料上，看过他们的现实面容，除了灰色人格机体，其余机体的面容基本和现实身体是相吻合的。


    所以安清律唯一辨认不出身份的那个人，毋庸置疑就是艾尔·帕西诺。


    安清律很平静，如果地狱灯塔的人对他抱有敌意，那现在七个人聚集于此的情况下，安清律也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于是他索性在餐厅内找了一面桌子坐下，打开菜单面板，查看这间餐厅的新菜式。


    安清律经常可以在gn上看到，国家攻略组的新人玩家们讨论并杜撰地狱灯塔的一天是怎么样的。


    在他们的杜撰里，地狱灯塔成员的三餐应该是分食人肉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应该是虐杀某个素不相识的人，亦或者是某种更加恐怖怪异，不可描述的想象。


    但事实上.....地狱灯塔的人打发时间的方式可能是打斗地主，可能是看动漫，或者要么是画画，要么是写小说，甚至是讨论某本世界名着，听起来颇具人文精神。


    如果换作两周前的安清律，他肯定会摆在自己眼前的这副场景就特别违和，因为那时候，在安清律的意识里，他还深刻地认为地狱灯塔是威胁国家和人类命运的残酷组织。


    可现在的他只觉得无趣和乏困，脑中掠过这个组织的名称时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和偏见。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夏威夷度假，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到你。”漆原凛说。


    安清律声音不带感情地回道：“....那挺巧的。”


    漆原凛提着一盘烤牛排，朝着苑咏他们打着牌的那面桌子行去，声音戏谑地随口问：


    “看上去真有趣，介意让我加入你们的游戏？”


    “我拒绝。”尤瑞盯着自己手中那张扑克牌3，冷淡地说。


    “我觉得吧，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想和组长玩纸牌游戏，这不是纯属找虐。”莱恩扶了扶眼镜。


    “建议您这位‘新世纪赌圣’赶紧滚开，别参与我等凡夫俗子的餐后余兴。”苑咏讽刺道。


    她还记得漆原凛在摩甘特的地下赌场，扫平了整个赌场的赌徒，在八十连胜后顺便干翻了赌场的老板，然后取得的称号——新世纪赌圣。


    “看来我被自己的组员排挤了，”漆原凛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呵欠，他端着那盘牛排，坐到安清律的对面，提起餐刀和叉子：


    “说起来上一次和律君共进早餐，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安清律点好自己想吃的菜式，关闭了点菜面板，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别着急，律君，我知道你已经脱离了国家攻略组，”漆原凛修长的十指交叉于下巴，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那柄餐叉：


    “所以我只是顺路来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


    安清律沉默了片刻说：“所以....你认为我会回到地狱灯塔？”


    漆原凛微笑着说：“你想听事实么，事实就是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进入地狱灯塔。”


    “我也从没有那样想过，还有，建议你换一面桌子。”安清律冷淡回道。


    “我该怎么说呢.....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漆原凛说：


    “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信念和立场，你只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随你怎么定义，我无所谓。”安清律说。


    “人只有在拥有着坚定的信念时，才会真正的强大，”漆原凛舔了舔嘴唇说：“所以不管是蓝文，还是雨宫真理，尽管他们很可笑，但我的确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与这个时代相驳的精神和信念，骑士和武士，真是令人唏嘘的组合，不是么.....”


    “正因为他们都拥有着坚强的信念，所以他们总有一天会成长到足以让我兴奋的地步，”漆原凛喝了一口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水，接着说：


    “可你呢，安清律，如今的你，心中是否还有着坚守的事物，我感觉你全身四处都显露着将死之人的迷惘，你的眼神又空洞得宛若一个迟暮老者，昏暗无光。”


    “所以.....”安清律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些又与你何关，像你这样的疯子在高谈着所谓的信念和精神，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最可悲的事情，你不过是一条精神不正常的疯狗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你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易怒了，是因为你已经快要崩溃了，还是你已经分不清理想和现实的区别了，律君，我只是在帮你理解现在的你，究竟有多么可悲和丑陋而已.....”


    漆原凛食指轻敲着桌面，他依旧惬意地喝着那瓶红酒：


    “而你所展现出的怒意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更别谈威胁，”


    “像是这样丝毫让人感受不到信念和意志的怒火，嗯....要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毫无自控力的弱者和懦夫的代言词。”


    “是么，那你是不是该体验一下，自己口中的弱者的怒意有多狰狞，但愿你不要引火缠身，我没有和你动手的打算，”安清律双瞳中暴戾的赤色难以掩盖：


    “如果我真的打算动手，就算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会你这个杂种的身上啃下一条腿部。”


    此刻，地狱灯塔的其余六人全然将目光投向安清律，就好似他们才刚刚察觉到安清律的存在。


    “现在，到底是谁更像一条疯狗......”漆原凛幽邃的双瞳中满是戏谑，他放下酒杯，凑近安清律的耳边，缓缓问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么，安清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