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之中，秩序的束缚力，强大无比，这不仅仅是棋士王的力量，单他一个，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秩序。


    整个仪式，动用了两件根源级的宝物作为献祭，以及，进化战场里，所有的生命，作为祭品。


    棋盘的规则，只是整个仪式的表象，在更深的地方，有着更幽深的恐怖。


    在这里面，若是输了棋局，的确不会死去，但却比死亡更痛苦，身体会化为石像，沉沦于永恒的绝望的中。


    棋士王的喋喋不休，赵成并未太过关注，在赵成眼里，眼前这个疯子，不过是个滑稽的小丑，唯一有些厉害的地方，大抵就是手段比较恶心。


    甚至，都无需和他下棋，只要按照对方的逻辑去思考，也会不知不觉的落入对方的陷阱，精神开始被污染。


    下面的那几座石像，便是如此。


    最初那时乘六龙的神人，此刻就化作了一座灰暗的石像，赵成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石像上的绝望。


    棋士王的手段，若是针对弱者，那的确是无往不利，就和赵成曾经所看过的电影里的小丑一样，充满压迫力。


    但对上强者，他的表演，就有些滑稽了。


    的确，就这一瞬间，赵成被仪式束缚着，且只能任由棋士王表演，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死去。


    然而，此刻赵成早就领悟了根源的某种终极，那便是，死亡不过是表象，消失也不过是暂时，若是力量够强，则一切皆能逆转，若是力量不够，则只能在命运中沉沦。


    归根结底，还是力量问题。


    一切悲剧的本质，不过是力量不足。


    这种情况下，赵成隐约开始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了。


    不是风花雪月万丈红尘的超脱，亦不是拯救世界拯救所有，也不是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而是最纯粹的，唯力独尊，为所欲为！


    准确来说，就是为了可以为所欲为，而获取力量，去驾驭力量，而非因为有了力量，而为所欲为。


    前者是掌控，后者是奴隶。


    “赵成，赵成，你有在听么？”


    棋士王大吼大叫，面对赵成的无视，他的精神状态愈发的不稳定。


    ……


    赵成看向天穹，大地上的仪式，在此刻，构筑出了一道登天的台阶，直指根源，台阶一路蔓延，蔓延到了白色的太阳里。


    此刻，已经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沿着台阶，走进了太阳里面。


    至于大地上，青铜神殿的火焰已经熄灭，展现末日的衰亡，更远处，世界的边界，古老的奥林匹斯神山里，似乎所有的神灵，都看向了这一边，高座巍峨神座上的神王，更是在此刻站起了身子，似乎要见证新神的诞生。


    棋局之下，被束缚着的巫女，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眼中泛起血色，面容近乎癫狂。


    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一个超大型的仪式，献祭了所有，某个恶人，在仪式中登神。


    神并非是美德的代表，而是力量的强权，无关善恶好坏。


    她挣扎着，想要挽其长弓，但却动作艰难，哪怕燃烧生命，亦是难以动弹半点。


    而高天上的登神者，似乎在某一瞬间，注意到了大地上的挣扎者，但也只是目光一扫而过，并未将这点滴的微尘，放在眼里。


    “你是在等他么？”


    “真是动人的情感，你拯救他，然后他也来拯救你，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可惜现实不是童话。”


    “他来不了了，力量才是世间的真理，爱不是。”


    夜皇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笃定的说道。


    他不是在故意浪费时间，只是单纯的，此刻他也只能踏足这里。


    “何况，你等待的人，也没有必须拯救你的理由，他现在已经拥有很多了，非常非常多，而你，只是多余的，甚至，在他，在她们的潜意识里，你消失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夜皇蛊惑道，他的蛊惑，并非是单纯的言语，藉由他的权柄，他的语言，亦有力量。


    光明的时之星固然不坏，但他更想要的，还是堕入黑暗的至宝。


    这样的宝物，才更符合他的属性。


    至于他知道的这些事情，却是人世间的一切，都记录在根源中，此刻他无比靠近根源，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很多东西。


    当然，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若非有仪式过滤，他此刻，或许已经被根源同化。


    “不可能的！不可能……”


    赵潇湘碎碎念，只是肉眼可见的，天上的白色太阳荡漾起来。


    “你想想看，代价都由你支付了，你被困在亘古的黑暗中，日复一日，而他却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光明的世界，被许多人爱着，至于你，却是不被需要着的，你甘心么？”


    夜皇继续蛊惑。


    而赵潇湘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却是有无数的浮光掠影，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在此刻涌现。


    根源，本就不是善地，这个地方，相较于善，其实更接近于恶，一点点的恶念，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你付出了一切，但只收获了谎言、欺骗、痛苦……”


    “骗子……”


    黑色，开始在白色的太阳上蔓延，给人以一种浓烈的不详气息。


    “哇偶！”


    “太美了，让光明堕入黑暗，让正义沉沦邪恶，让善者化为恶者，世间最美之物，莫过于此！”


    “而你，真的还要再等待下去么？！”


    棋士王咆孝，眼睛似乎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但转瞬，他却是又恢复了平静，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就像是一位绅士：“我又想到了一篇好的剧本，少年想要拯救重要的人，但却被堕入黑暗的女孩残忍的杀死，你看这个剧本怎么样？！”


    “对了，你或许不知道，若是在根源中坠入黑暗，就会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了，灵魂会在痛苦与绝望之中，被折磨到永远呢。”


    而另一边，夜皇正在一步步向前：“没错，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憎恨释放出来，世界予你痛苦，你便给予世界苦痛，爱，只是一瞬间的虚妄感觉，唯有以绝对的力量，才能将一切夺取在手里。”


    “拥抱内心的真实吧，只要这样，就能获得力量，你将获得你想要获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