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坐在椅子上小歇的格曼蓦然睁开双眼，这几天内，他感觉到抗衡深渊的最大力量，胧正在慢慢衰弱，再不久就要彻底消失了。


    但刚才骤的又变得无比强盛，就像是他最开始的那种状态一般。


    格曼缓缓站起身来。


    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逆转，只是强弩之末，胧最后的回光返照，已经结束了，他推算了一下日历，因为今天将是世界的最后一天。


    不过却发现今天不是任何节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就连所有的数字都没有任何寓意可言。


    通过货舱上的裂缝，足以看见灰沉无光的天幕。


    一切。


    就在这毫无寓意的平静里终结。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多亏了你。」


    「他们最迟会在十分钟后就抵达这艘船上。」


    格曼顿了一会儿，就往日而言，他会直接把星野真夏给杀掉，不过今天不一样。


    「这是个特别的日子。」


    「很幸运，你是死在这样的一天里。」


    「在古今未来的所有历史，不，甚至在所有日子里。」


    「都是最特殊的一天。」


    格曼摘下了星野真夏嘴上缠着的胶带。


    「在这弥留之际。」


    「你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替你转告。」


    格曼决定当一回好人。


    被揭开胶带的星野真夏长喘出一口气，面如死灰的看着天顶的裂缝出神。


    骤然之间。


    她听到了浪涛翻涌，以及无比萧瑟的风浪声，从裂缝中传来。


    此时她才依稀想起，在自己刚刚拿到那颗红宝石的时候，做了一个梦，虽然已经回想不起具体细节，但却和那个梦惊人的相似。


    这就是感染者说的命定之死么？


    在毁灭日之后，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貌似作出再怎么惊人的事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日子了。


    但这并不是最可悲的一点。


    而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挽回的。


    仔细想来，自己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东西，也没有所谓的至交好友，只是作为战略棋子辗转各地，无论是对于会社，洛城的恐怖行动，亦或是未来过去交织的坐标，甚至是与欧泊等人的废土之旅中。


    都是同样的身份。


    就像从来没有真正活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在这场旅途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停留的港湾。


    从始至终。


    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真是耻辱……」


    她这样说着。


    因为在最后时刻，竟也是在被利用着。


    自己的宿命。


    竟然如此的不堪。


    「没有时间了。」


    格曼补充着。


    但星野真夏一言不发，她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件值得回忆的事。


    灰沉的天幕倒映在她的眼中，与天空一样，是一种完全缺乏生机的色彩。


    那注定不属于自己。


    如同这里每只被制作成标本的鸟类，有着光辉的羽翼却无法腾飞，仿佛……


    只供展示。


    随之。


    她感到眉心上刺痛无比，同时鼻梁上方传来阵阵温热。


    就像所有饥渴的欲望都得以抚平。


    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格曼把枪收回枪套。


    星野真夏脖子


    脱力，头颅侧在一边，凝视着天隙的眼睛仍然没有挪开，眉心的枪伤继续流着血。


    已经死了。


    ……


    ……


    ……


    这是一艘大型的运输船，用来安置集装箱的卡槽都没有用上，只有孤零零的几个，使得这甲板上显得无比空旷。


    核灰烬在海风作用下，混着飘摇的风雨如同细雪，蜿蜒流动在甲板之上，四周全是无垠的死海。


    昏暗苍穹之下，仿佛真的是世界边缘。


    柯林一行人已经登上了船。


    先遣人员没有花费太多力量，就将甲板上的sct成员，这些感染者全部清理掉，只需要掐断它们与深渊的连接，就会自行毁灭，爆为一片血雨。


    让他震惊的事，这对其中几个人没有效果，柯林凌厉的用铁丝刀卷将其绞杀至死，从它们体内竟然渗出密密麻麻灰色的线形虫，蠕动翻搅成一团，令人作呕。


    柯林早就知道了这些虫子是什么，sct也是用这种方式向对策局进行渗透的。


    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它们的心智，毫不犹豫的出卖一切，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不应该只有这些人才对。」


    先遣人员看着空旷的甲板，这样的大型船只，光是驱动就需要消耗不少人力，这些防卫力量还远远不够。


    他继续警戒着，跟着柯林就准备到船体内部一探究竟，将星野真夏给救出来。


    此时。


    从下层通道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不徐不慢，经过一个转角，从两个集装箱中间的甬道走出。


    展现了真身。


    那是一个穿着漆黑军官服的，每一步都如同仪仗的人，冷峻肃杀至极。


    格曼已经让其余人员待命，让这些家伙来，即使是一千个，一百万个，也是无用的。


    紫罗兰等人也顿住了脚步，持高度警戒的状态，随时准备好战斗。


    他们之间相隔大概三十米的距离。


    格曼看着眼前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柯林身上，轻飘飘的鼓起了掌。


    「柯本没和你一起来么。」


    「还有对策局的人。」


    「亦或是说……」


    「你已经代表了。」


    「此世的最高力量。」


    「这艘船在我的命令下已经在继续向都灵航行了。」


    「只要杀掉我。」


    「你就能见到……」


    「至高无上之物。」


    「姑且是你……」


    「最终的敌人。」


    格曼背着手，像是在读着提词器，照本宣科般的说着。


    柯林眉头一皱。


    在离开对策局时，从那里拿走了所有的秘密文件，里面有着对策局所知晓sct的一切。


    「你就是。」


    「作战目录第一位？」


    柯林下了这样的判断，在文件中，他的职位似乎是sct的外遣部长，这样看来，很合理，这个能够调动目录所有人员的家伙。


    就是目录上的至强者。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恰当，只是按照优先度顺位的序号而已。」


    格曼话音刚落。


    先遣人员不再犹豫。


    最终的敌人么？


    他直接用上了全力一击。


    要将格曼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