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草原上吃烧烤,最是享受。
草原上的芳草青青,视野开阔,再配上明动的篝火,自然是身轻心畅,悠然自得。
篝火上烤着的野兔,外酥里嫩,滋滋的直渗油光,让人食指大动。
虽然这一众女子少有美厨娘黄蓉那般的手艺,但烤个兔子倒也不是难事。
就是味道上会差一些。
陈玄随意的吃了两口,环顾众女,心下暗暗感叹不已。
李青萝、王语嫣、李清露这一家子本就是富家千金。
烧火做饭这种事肯定是一窍不通。
慕容秋荻也是江南的名门闺秀,没有这个手艺。
余下的明月心也好,阮星竹也罢。
阿紫、钟灵、苏樱、江玉燕这些女子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也幸亏铁心兰早年行走江湖,还是她拾撮起了这饭局。
陈玄心下暗暗琢磨着,这以后行走江湖还是带些随行丫鬟。
免得这些大小姐阔太太,一个个都站在旁边干瞪眼。
所幸这里已经进入了大元地界,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元大都。
到时候把赵敏找回来,就可以回去了。
这小烧烤本就是餐后的野味,众女喜欢吃的,便试着吃了一小口。
有的不太喜欢这味道,便也没吃。
到了最后,反倒是给陈玄留了一整只。
陈玄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他所修的武功庞杂深奥,虽然是以内力为主,远不如横练的外功拳脚招式那般消耗体力,但食量一向很大。
他简单的吃了一顿,转头就不声不响的走回马车里。
不想凑巧看见怜星正悄悄起身,打算下车逃走。
她一见陈玄回来,顿时一惊,急忙又躲回了马车里。
陈玄只当没看见,将特意留下来的烤兔腿递了过去。
“来,试试口味。”
“……”怜星冷着脸没吭声。
陈玄淡淡的劝了一句。
“你我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又何必跟我摆什么脸色?”
怜星顿时羞恼不已,轻斥道。
“你住口!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那玉郎江枫,现在是,以后也是,这辈子都是!”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里泪光直闪,真就是情比金坚。
不想陈玄却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你喜欢你的,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享受我的,我能爽就行了。”
“我呸!”怜星气得俏脸煞白,恨不得一眼将他直接瞪死。
陈玄说是薄情寡义,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好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江枫,我记得邀月不是也喜欢他吗?这事儿邀月知道吗?”
“……”
此言一出,怜星顿时哑口无言,甚至眼底都不由得闪过一丝惧意。
她自幼就活在姐姐邀月的阴影之中。
哪怕是对江枫的喜欢也不敢吐露分毫,因为那是邀月喜欢的人。
陈玄瞧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非但没有安慰一句。
反倒是突然拿着兔子腿咬了一口,像是个绿林莽汉似的大笑起来。
“是不是很刺激?”
“什么?”怜星一愣。
陈玄笑道,“你抢了你姐的男人,不觉得刺激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怜星宫主,你看着挺温婉的,心眼儿倒是不少。你被邀月欺负惯了,心里始终是憋着火,但又不敢忤逆她,所以才偷偷让江枫和花月奴好上的吧?”
“你胡说!”
怜星一反常态的变了脸色,抬手就想杀了他。
奈何陈玄早就封了她的气脉,她一掌拍过来,说是杀意深重。
但落下的时候,就像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似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杀不了他,怜星的脸色又是一变。
陈玄却懒散的指着一旁的酒坛道。
“给我倒酒。”
“……”怜星犹豫了一下,竟一反常态的将那酒坛搬了过来。
陈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双眼微微一眯,心下已经有了思量。
其实他刚才那番话都是诈怜星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怜星是不是喜欢江枫,本来只是想随口讥讽她两句。
没想到这一下还诈出一个小道消息。
看着这可怜兮兮的怜星,陈玄心下暗暗冷笑。
“果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烂好人,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怜星是移花宫的二宫主?”
当年江枫和花月奴出逃一事,本就十分离奇。
江枫绰号【玉郎】,正所谓玉面郎君,文采风流,俊朗非常,唯独武功欠佳。
他被邀月抢去移花宫关了那么久,一直都逃不出来,最后又莫名其妙的逃了出来。
其中固然有侍女花月奴的引路,暗地里却明显有人顺水推舟。
那个人自然便是怜星。
怜星或许对江枫的确有心,但放走江枫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想要他好过。
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因为她对姐姐邀月的不满和反叛。
她想要亲手毁掉邀月追求的美好,就像是这些年来,邀月对她做过的事一样。
只不过怜星的性格的确比较温柔内向。
哪怕是表达不满,也仅仅只敢偷偷把邀月喜欢的江枫放走。
如今陈玄把这件事重新摆在台面上来,与其说是聊她对江枫的感情。
倒不如说是在聊她和邀月之间的姐妹感情。
陈玄接过酒坛,十分莽气的满饮一口,烈酒从嘴边一直淌下了胸膛,让他那一袭青衫都黏成了一片。
一口酒下肚,他带着酒气,霸道的看着怜星,说道。
“怜星夫人,这件事,我吃你一辈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怜星明显有些慌了神。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不然我让你姐姐过来,让她听听你对江枫的感情有多真,还是说你想和她聊聊当初你帮江枫、花月奴逃出移花宫是存心报复,就是想要破坏邀月的感情?”
陈玄这话一出,怜星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怕事的小丫头,一辈子都被姐姐欺负,哪敢让邀月知道这些?
江枫是邀月所爱,当年放走江枫的事,她怎么敢重提?
想到这里,怜星不由得露出了祈求的眼神,这一下还真挺戳陈玄的心。
只不过他不是可怜她,而是眼里窜起一股邪火。
怜星见了,自然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禁不住怨声道。
“……你就威胁我吧,威胁我一辈子,我的心也不属于你。”
“好夫人,你就非得这么恶心一下我是吧?你若是再提这件事,我可把邀月喊过来了。”
“哼~”怜星只能冷哼一声,以表不满。
她说得情深似海,好像对江枫万分难舍,实际上骨子里就是想找邀月的不快罢了。
当年江枫被囚于移花宫,平日里都是邀月严加看管,她甚至和江枫话都没说过几句。
哪怕是瞧着江枫样貌俊朗,有几分倾慕之意。
那也只是倾慕而已,又何谈什么深情。
她之所以一直念叨江枫,其实就是想要告诉陈玄,她不是自愿委身于他,她是被他威逼的。
偏偏陈玄就是要让她诚心认他。
几口烈酒下肚,陈玄刚想动手,瞧着怜星可怜巴巴的坐在跟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劝道。
“这长夜漫漫,你我还有得消遣。你先吃点东西,歇会儿再陪我也行。”
“哼~谁要你这般好心。”
“怜星夫人,我发现你还挺娇气的。你平日里在你姐姐面前也这么耍性子吗?”
怜星闻言又是斜了他一眼。
她平日里可都是温婉内敛的小家子脾气,哪会这么大的火气,还不是陈玄占了她的好。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怜星放下了多年以来的伪装,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小性格。
在这一刻,她竟感觉到久违的轻松。
那是一种逃离了姐姐邀月阴影笼罩的轻松。
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未有过这样自在的时候。
果真这世上的真情时刻,无外乎兄弟齐心闯天涯,夫妻红烛见天明。
怜星只觉得在陈玄面前,似乎再也不用伪装些什么。
便也轻哼一声,率性的夺过他的手中的烤兔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说实话,她熬了一天一夜也被陈玄消耗了许多体力,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陈玄见她服了软,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玩笑道。
“好好吃,好好吃,夫人吃兔兔,为夫一会儿也好好玩夫人的兔兔。”
“……”怜星闻言,一时还真觉得不是滋味,恨不得骂他两句。
她本就看不惯陈玄这种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更是听不得他开这些玩笑。
奈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现在只能嗔他两眼,也不好说他什么。
怜星本就生得清柔娇美,陈玄对她颇有几分眼缘,就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吃东西。
或许是觉得有些冷清,怜星用小指挑了挑嘴边的乱发,轻声问道。
“你……你我现在既已成了好事。那我可得和你说道说道。”
“夫人尽管说。”
“首先你得和我说说,你究竟是师承何方,家族亲友又都如何。再者我既让你得了好,你也得告诉我,你接下来的安排。”
“那是自然。”
陈玄点了点头,这些事也没必要瞒着她。
“我自幼无父无母,自学成才。如今只好女涩,想要游山玩水……”
还没等他嘚瑟完,怜星便皱眉道。
“你能不能跟我正经点?我诚心诚意问你,你说了便是,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说的句句是真,真的没有瞒你。”
“我呸~你当我是那三岁小孩差不多的。”怜星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
不过瞧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怜星只当陈玄是有意隐瞒,干脆便不问了。
陈玄看着她俏脸含霜,闷闷不乐的样子,自然也不想和她太生分。
只是这师承和家族亲友的确没法聊。
他犹豫了一下,只能聊起接下来的打算。
“说真的,要说以后的打算,我倒是一直有一个计划。我在西域有一处世外洞府,可修得仙人妙法,到时候我带着众位夫人一起成仙,一起逍遥。”
这话要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听来,估计免不了甩他一个白眼,觉得陈玄这完全是痴人说梦。
但怜星是移花宫的二宫主,和姐姐邀月一起研习过【明玉功】。
这【明玉功】修炼到了第八重,内力内敛,循环周天而不外散,就有容颜永驻的奇效,可谓是仙法。
正因如此,怜星对陈玄这成仙成神的说辞却也信了三分。
她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舔了一下指尖的辣油,轻声问道。
“你……你真有成仙之法?”
“是有一部分,不过功法不全,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陈玄说得诚恳,怜星心下暗暗思量,下意识的问道。
“若是你真的成了那长生不老的仙人,你又会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和你们一起逍遥快活,这滋味舒坦得很。”
此话一出,怜星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一时还真是连骂他都觉得白费了力气。
毕竟他身负绝世神功,还有诸般奇遇,本该有一番大际遇。
没想到他兜来转去,还是绕不开那点事儿。
陈玄自然也看出她眼神中的鄙夷,便笑道。
“好夫人,你也别瞧不起我。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若有凌云之志,行走江湖必是一路血海尸山。你和众位夫人用身体困住了我,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你可别说了,瞧你这德性~”
怜星不想和他多说。
虽然说是鄙夷,但真要说起来,她其实也是个懒散的性子。
其实,实力到了一定的层次,着眼的自然也不再是财富、名望之类的东西。
移花宫是如此,灵鹫宫也是如此,都只求隐逸于江湖之外,淡泊江湖名利。
陈玄现在有这般志向倒也不奇怪。
对于怜星而言,也算是省得折腾了。
毕竟若是陈玄另有图谋,一路打打杀杀的,她也觉得麻烦。
只是瞧着陈玄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怜星自然不好意思点头赞同他这花花心思,总得摆个架子。
二人这谈话间,怜星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抹了抹手,随即咬唇看了陈玄一眼。
陈玄手里还拿着酒坛,这会儿见她那小眼神,不由得玩笑道。
“好夫人,你这瘾儿还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