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江湖,诸子百家,朝堂纷争,自是风云激荡。
相较于陈玄的逍遥,此刻的辽宋之间却烽烟四起,兵戈隐现。
大元的兵锋肆虐之下,辽国、西夏等诸国倍感压力,只能选择南下扩张。
一时间,围绕着北方的燕云十六州以及北部城关的战事愈发紧急。
陈玄的车队一路北上,路上遇见的逃亡者也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见到辽国的契丹人,或是大元的蒙古人进入宋境。
虽然陈玄对此没什么念想,但他座下的姑娘们显然颇有几分伤春悲秋的愁绪。
唯独邀月一贯是淡然物外,和陈玄的脾气倒是很像。
“若是继续往北,便是朔北荒蛮之地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水草丰裕,哪儿荒蛮了?”
陈玄满不在乎的说着一句,惹得怀中的李青萝白了他一眼。
李青萝早年致力于复国南唐,对于这家国天下的界限看得一向很重,此刻自然是心有感慨。
她看着随风飘起的锦绣车帘,明眸之中闪过一丝浅显的情绪。
“……陈郎,你可有那雄心壮志,力辟一方国土?”
“有啊。”
“此话当真?”李青萝稍微激动了一些。
陈玄却笑道,“我这不就是在造一个女儿国吗?”
“……”
李青萝一时无语,但转念一想,还是想劝陈玄做点什么。
早年在曼陀山庄的时候,她和王语嫣孤儿寡母,自然是不敢提及那什么复国南唐的念想。
但如今她和陈玄好了,那心思不免就活泛了起来。
陈玄听着她这番说辞,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不过他本就是个懒散的脾气,哪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眼见着李青萝又发梦了,他实在是懒得搭理,便收拾着起身道。
“我出去看看语嫣在干什么。”
“哼~”李青萝哪还不知道他是避着她,当即就冷哼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陈玄笑着在她身上轻轻的捏了一把,转头就走出马车。
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众女都在。
自从上次拉着邀月杀鸡儆猴之后,无论是江玉燕还是铁心兰、苏樱等姑娘都老实了许多。
一来邀月出了丑。
再者陈玄和她们约法三章,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承诺。
当然最重要的是江玉燕、铁心兰、苏樱等姑娘都还没有定心。
虽然江玉燕跟着花无缺,铁心兰和苏樱跟着小鱼儿,但陈玄去移花宫的时候,小鱼儿和花无缺的武功都还未大成。
相对应,这几个姑娘和她们正牌的男主也还没有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
所以眼下,哪怕是被陈玄扣押在了身边,几人首先想的也不是去找小鱼儿和花无缺,而是先保护自己。
如此一来,自然是给陈玄省了不少麻烦。
明面上虽然对她们客客气气的,但这一两年的时间待下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收拾她们。
陈玄走下马车,简单的看了一眼正在草原上休息的众女。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气质相符的女子都喜欢扎堆。
钟灵和阿紫自是不用说,明月心和慕容秋荻坐在远处的草地上谈心,看起来十分悠哉。
至于铁心兰、苏樱和江玉燕三人自然也是扎堆聚着。
唯一让他稍显意外的是怜星竟然会和李清露、王语嫣聚在一起。
陈玄见状,不由得有些好奇,便走过去想要听听三人在聊些什么。
不想怜星还挺警觉,竟然提前发现了他,还给王语嫣和李清露提醒一句。
二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拉下脸。
毕竟陈玄刚从李青萝的马车里出来,自然是没干什么好事。
陈玄倒也不心虚,笑着环着王语嫣的腰,轻笑道。
“在聊什么呢?”
“你管我们在聊什么?”
见她生气,陈玄凑过去咬了咬她的耳朵。
惹得王语嫣柳眉一皱,终究是羞恼的推开了他,娇嗔道。
“德性~说你是狗一般的东西都是抬举你了。”
“夫人这话就错了,为夫倒是比狗要能耐点,这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呸!休要说这些没皮没脸的话!”
因为有怜星在,王语嫣还摆起了谱。
若是以前,陈玄只怕还得逗她两句,不过他现在对这位移花宫的二宫主倒也有些好奇。
怜星和邀月正好是相反的性格。
邀月性格高冷傲气,强势乖张。
怜星的性格则是温婉谦卑,甚至带着一点小小的自卑。
哪怕是刚才他和王语嫣逗笑的时候,她也是不声不响的站在旁边,活像是个小丫鬟。
不过她到底是比寻常的丫鬟要漂亮些。
陈玄之前收拾了邀月,此刻见了怜星,自然免不了皮两句。
“怜星宫主,近来可好?”
他突然这么客套,一时间倒是让怜星稍显错愕。
毕竟就是眼前这个和气的年轻人,几天前才把邀月收拾得呜哇乱叫。
那冷冽霸道的神情,怎么也和眼前这个人对不上。
怜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
“多谢陈少侠关心,怜星觉得一切都还好。”
“那就行,对了,邀月去找过你吗?”
“……未曾找过。”
“那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这……”
怜星虽然不知道陈玄在打什么算盘,但她也不笨,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不敢轻易接话。
一旁的李清露难得的讥讽一句道。
“好郎君,你倒是体贴,凡事都得凑个成双成对才好。”
“那肯定的,清露公主,你说话还是这般好听,晚上我且得好好奖励你一番。”
“哼~”
李清露见陈玄阴阳怪气的样子,也不敢多说,只能冷哼一声。
她以前在西夏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西夏公主,一直以来也只求一个一心人。
奈何等来的却是陈玄这个花心浪子,而且还做尽了荒唐事。
在李秋水这一家子里,就属李清露对陈玄的冷眼最多。
陈玄自然也没惯着她,她越是闹得厉害,他就越是要收拾她。
二人也算是斗上了。
虽然有李清露的打岔,但怜星还是听出了这话外音。
她早就知道陈玄虽然看似和善,骨子里却也不是省事的主儿。
现在她的姐姐邀月被陈玄留下了,她自然也逃不过,所以她很自觉的来找王语嫣和李清露混个脸熟。
一来和苏樱、铁心兰等人分开,免得牵连了她们。
再者,她和邀月自幼便在移花宫长大,可谓是互为依靠,一树连枝。
邀月既然被陈玄借故收入后宫,她自然不能离了邀月而去。
或许是注意到陈玄的目光,怜星眉眼低垂,微微颔首,一副温良可人的模样。
陈玄就喜欢这种自觉的,当即笑了起来,惹得王语嫣和李清露又是一阵白眼。
不过这玩笑之余,王语嫣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说起来,怜星妹妹的手脚不便,似有隐疾,你可得帮她瞧瞧。”
怜星和邀月自幼修炼【明玉功】,所以容颜不老,按照岁数怕是王语嫣得叫她一声姥姥。
不想怜星似也不争,还挺喜欢当别人的妹妹的。
陈玄之前在移花宫和怜星过招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左手左脚似有不便。
这会儿正好王语嫣提了一句,他便道。
“好夫人,你让我看看。”
李清露闻言,顿时讥讽道。
“哼~这会儿就喊上了?我看你也怪自觉的。”
“那是,我就喜欢自觉的,要不然我怎么喜欢秋水?还不是你那皇太妃娘娘花样多。”
相较于李青萝这个远亲,李秋水可是李清露自小就见着的皇太妃娘娘。
所以每次陈玄拿着李秋水打趣,李清露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果不其然,这次也一样。
李清露气得甩手就走,王语嫣拉都拉不住。
这两个闹事精走了,陈玄也收敛了几分笑意,挽起怜星的衣袖简单的按了两下。
“不是筋骨的损伤,难道是气脉的问题?”
“老毛病了,小时候,我从一棵桃树上掉了下来,不小心郁了气。”
雪白的绫罗长袖之下,怜星的手臂如羊脂白玉,温白无暇。
陈玄并不在意她说这是幼时的顽疾。
气脉的损伤和筋骨损伤不一样,只要不是直接断裂,哪怕是经年累月下来的顽疾也可以通过调理愈合。
怜星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禁不住劝道。
“我看要不算了吧,这是老毛病了,平时也没什么影响。”
“那不行,我的老婆怎么能是个瘸腿的老婆?”
“……”
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让怜星一时哑然。
事实上,相较于高傲的邀月把美男子江枫当作炫耀的战利品。
怜星对江枫的倾慕,反倒是更加刻骨铭心。
这些年来,她一直尽心辅导花无缺读书习武,对待花无缺如同亲生儿子一般,也算是对江枫最后的思念。
没想到如今却被陈玄唤了一声夫人。
怜星稍微愣了一下,还没等多想,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见陈玄正在掐着她的腿。
“你干什么?!”
“……为你疗伤。”
怜星突然的质问,让陈玄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也冷清了些。
怜星一时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玄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口问道。
“怜星宫主已有了意中人?”
“……”怜星沉默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
事实上,虽然邀月已经跟了陈玄,她也的确不愿意和邀月分开,但她还是希望在心里留下属于江枫的美好。
哪怕江枫和花月奴的一对儿子都已经长大了,对于怜星而言,那个玉郎江枫仍旧是她青涩的梦。
想到江枫,她的目光都柔和了一些。
在怜星想来,陈玄虽然霸道,但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他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风华绝代的美人,自然也不会缺她一个。
到时候,自己能够一辈子这样守在姐姐邀月身边,同时又保留着对江枫的那一段感情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怜星想到这里,抬起头看向陈玄,正打算和他聊一聊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一眼就看到陈玄眼底的狂狷邪气。
这种眼神,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因为她曾经无数次在姐姐邀月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在这一刻,怜星终于意识到陈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予的少年侠士,而是一个占有慾极强的大恶人。
正如当年邀月对她所做的事情一样,陈玄也要完完全全的控制她,得到她,根本不会让她心里还有别人的余地!
怜星慌忙起身,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她武功尽失又怎么逃得过陈玄的魔爪?
陈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由分说便将她扛进了马车里。
四周正闲聊的姑娘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动静,等到王语嫣和李清露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唯独停在草地上那辆马车咯吱咯吱的晃动起来,说来有些声响,却又好似微不可闻。
一直到了夜幕沉沉的时候。
众人在草地上点了篝火,寻了些野兔烤着吃。
阮星竹来寻着陈玄去试试味道,这才发现陈玄正躲在马车里收拾怜星。
她来的时候,正好陈玄已经收拾着下车了。
阮星竹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动静,不由得柳眉微皱道。
“你……你怎么把人家姑娘弄成这个样子?”
“她自找的。你别给她收拾,我一会儿回来还要收拾她。”
“……”阮星竹一时无言以对,她自己也是仰人鼻息,哪敢劝陈玄这个大恶人。
只能等着陈玄离开之后,悄悄走进马车里,为怜星盖了一袭薄毯,轻声道。
“怜星姑娘,你没事吧?”
“你不用管我。”
出乎意料的是,怜星意外的清醒,她冷着脸道。
“他不让我想江枫,我便偏要想!每天每夜都想,我非要把江枫记在我的脑子里!”
阮星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陈玄刚才会冷着脸。
不过她也是过来人,瞧着怜星脸上的晕红,也知道她怕也嘴硬不了多久。
阮星竹心知陈玄的本事。
他的花样多,身上又好似天生的有一种让女子耳热的热气,任由何等烈女也熬不过他。
毕竟那滋味入骨钻心,实在是想忘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