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段冲正有为曹信扬名的打算，见苏誉居然主动提及、夸赞，当即顺势就道：“苏兄好眼力。此子虽是内人门下，但说实话，资质脾性连段某也眼热的紧。”


    “哦？”


    闻言后，苏誉也一阵惊奇，又看向曹信。


    五官端正。


    身量挺拔。


    的确是好儿郎。


    但看年纪，约莫十岁左右，他夸赞一声，一是的确看的入眼，二来也是缓解他到来后的场中气氛。


    可段冲出言，难免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


    然而从这段时间二人切磋、较量、交往的过程中来看，段冲可不是这样的人。


    苏誉来了兴致。


    段冲不卖关子，冲曹信道：“小苏探花家学渊源，文武双全。若能得探花郎指点一二，定是受用不尽。”


    宁淑华也在打配合，将曹信轻轻推出：“好徒儿，快去打一趟‘鹰爪功’。”


    “鹰爪功？”


    “好！”


    “那今日就看看小少侠的风采。”


    苏誉看出段冲夫妇的心思，他与段冲投缘，乐意成人之美，就冲曹信鼓励道。


    “探花郎，唐老先生，唐二叔，曹信献丑。”


    曹信一板一眼，略作拘谨，不多表现，道过一声就拉开架子耍了一趟‘鹰爪功’。


    抓、打、擒、拿、翻、崩、挤、靠。


    高挑、低压、翻崩、滚砸、蹿跳、搂抱、勾挂、撑趟、抽撤、连环腿。


    滚瓜烂熟，无有失误。


    苏誉原本只是好奇跟兴趣，期望也有，但不是太大。可这时看着曹信打拳，随着曹信翻舞，眼中惊奇越来越盛，待到曹信一套拳打完过后，更是忍不住击节称赞：“出手拳打，回手鹰抓，拳密如雨，脆快似鞭。好一套鹰爪功！好一位少年郎！”


    苏誉看着曹信，又扭过头看向段冲，诚挚道：“难怪段兄眼热，就是小弟一时间也心痒难耐。”


    他说着，见一旁宁淑华脸色一紧，当即又道：“嫂夫人名师高徒，在下佩服。”


    “当不得探花郎称赞。”


    宁淑华这才稍稍放心。


    正想着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又怕苏誉当真看中她的宝贝徒弟。倒是段冲，他了解苏誉的性子，毫不担心，继续又道：“曹信习武不过两月，‘鹰爪功’花架子倒是打的熟练，但距离要领还差得远。”


    “习武两月？”


    苏誉一听，又是一惊。


    宁淑华闻言见状，就知道段冲打算，于是按住心中不安，仍是配合道：“不错。三月下旬的拜师宴，信儿习练‘鹰爪功’半个月就已纯熟。探花郎称赞余为名师，着实有愧。”


    习武仅二月。


    半月就有成。


    苏誉看看宁淑华，又看看段冲，最后又看一眼曹信。


    说实话。


    若不是这些话出自段冲夫妇口中，而且很好辨别真伪，他当真不敢相信。


    可倘若一切是真——


    “天纵奇才！”


    苏誉也忍不住发出当初段冲的感叹。


    然而这还没完。


    在唐士霄身后，唐渺这时出言笑道：“还不止呢。跟习武相比，小曹信在医术一道上的天赋才情半点也不逊色，精通推拿之术，在伤寒、妇人二科更是当世良医。”


    “此话当真？！”


    苏誉这下更惊，不由坐直了身子，看向曹信，眼中难以置信。


    年仅十岁，若说习武是天赋使然，天下少有可并不是没有，但医术可不简单，不仅得熟读大量医书，更需要大量实操经验。


    小小年纪，如何能成良医？


    “这话不假。”


    “段某当日听闻时，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此子自学医术不到两年，就已经能熟记《药性赋》、《中药四百味》、《濒湖脉诀》、《汤头歌诀》、《雷公炮炙论》、《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医学三字经》、《伤寒论序》、《大医精诚》、《摄生格言》以及五十二病方、难经、伤寒杂病、伤寒论、金匮要略、针灸甲乙经、脉经、肘后备急方、刘涓子鬼遗方等百余部医道着论。”


    “病理药理，多数精通。”


    段冲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对曹信的医术造诣很有信心。


    “这——”


    苏誉文武双全，虽未曾专门研习医术，但诸多医书也曾翻看过，较为基础的基本也已记下，知晓些粗浅的病理药理，知道此道艰难。


    这时听着，当真不信。


    他冲段冲道：“世有神童，非某不信，这时见猎心喜，有心见识，还请段兄勿怪。”


    这是想当面考较一番。


    方才武技已经见过，一眼便知深浅。


    但医术不比武技，肉眼难见，非得思辨乃至亲手诊治才能知道有无本事。


    “但问无妨。”


    段冲笑道。


    见此模样，苏誉就知道这小神童怕是十足真金，不怕火炼。他方才给段冲递了话，给了他拒绝的话口，但段冲没找借口下坡，定是成竹在胸。


    一时间。


    苏誉也难得兴奋起来，搜肠刮肚，寻了几个往日研究过的病例考较曹信，曹信一一作答，极为标准。


    甚至其中有两个伤寒病例，在曹信剖析过后，病症病理更加清晰，用药用方也更合理更有逻辑跟说服力。


    无须背诵，仅此对答，就能判定——


    “真良医也！”


    “真神童也！”


    苏誉叹服。


    ……


    段冲在旁，又将曹信医术、武功都几乎是自学的实情道出，忍不住叹道：“可惜市面上医书少见，完整武学更是难寻。”


    书馆中售卖的医书类别仅有百余，近两年来曹信早已看完。


    再想搜寻，已是艰难。


    这也是段冲愿意为曹信做主，花一百两纹银买下《寿世青编》的缘故，同时也是曹信见了医书后极为欢喜、觉得捡漏的原因。


    武功秘籍也是一样。


    曹信看过‘鹰爪功’的完整秘籍，半月就能有所成就。但其他不完整的武学，例如‘抱元劲’，例如剑法、身法，就兴趣缺缺，无甚进展。


    可武技难寻，人人敝帚自珍，段冲虽强，近来更是交友不少，但仓促间却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弄来完整武技。


    “这般天赋，岂可荒废。”


    苏誉一听，也知道寻常百姓求学不易，不由起了惜才之心。当下，就见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口中道：“这块玉佩名唤‘流云百福’，是苏某十多年前随父进京在京城得来，今日有缘，便赠小友，愿你如意长久，延绵无边。”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苏誉赠玉，而且还是随身佩戴十余年的玉佩，可见真心实意。


    曹信心底欢喜，面上受宠若惊，扭头看向师父。


    “长者赐，不敢辞。”


    “还不快些谢过探花郎？”


    宁淑华也知礼重，但今日本就是为曹信扬名而来，他们又是江湖儿女，自不用假惺惺推拒，大方收下就是。


    “谢探花郎！”


    曹信连忙拜谢，收下玉佩。


    但这还没完。


    苏誉继续又道：“民间书籍难寻，你往后可持此玉佩，去往苏府阁楼看书。”


    苏家藏书！


    曹信一听，愈发欢喜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