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大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越子安。
不过,此刻的越子安,脸上再也没有那种邪魅的笑容,而是带着强烈的怨气,像是个欲求不满的怨妇一样......
“越师兄,你来了,来来来,快坐下喝酒!”
曲永见到越子安,微微一愣,可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殷勤的邀请越师兄坐下,为他拿出一副新碗快,斟酒夹菜。
“哼,不是说一桌素食嘛,怎么如此铺张浪费!”
越子安似乎余怒未消,夹了两口菜,大口喝酒,冷哼了一声。
“嘿嘿,这还不是托了异闻司的福,闹了一通,全场免费,便宜了我们!”曲永嘿嘿一笑。
“哼,你们倒是快活了,我却被赶了下来,别说花魁没见到,就连宓娘.......”
越子安叹了口气,神情郁闷。
他性情洒脱,放荡不羁,在巡天道观也是个异类,练气化神之后,经常夜宿青楼,红尘打滚。
不过能修到炼气化神,心性定然超凡,喜爱红尘,却不贪恋。
哪怕被赶下床,也不会太过生气,只是,数千里路途,却什么也没干到,让他多少有些郁闷。
“来来来,再喝一杯,喝完这杯,我就送你们去异闻司!”
“送你们交接之后,我还要送上一批的师第返回宗门,过段时间才会返回,如今东都城内,似乎很不太平,你们当值之时,千万小心。”
虽然啥也没干,可终究一起在勾栏里喝过酒,几人关系亲近了一些,越子安说话也带着一丝关心。
……
……
吃饱喝足,宁游等人在越子安的带领下,走出白虎楼,再次踏上了云梭舟。
宁游扫了一眼,发现异闻司等人早已消失不见,但经过这一闹,白虎楼前,明显人流少了许多。
越子安法力涌动,云梭舟化为流光,迅速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看着越子安身上涌起的法力,宁游眼神微微一凝,有些诧异。
不是说有天命大阵吗?为何越师兄还能运转法力?
越子安何等敏锐,瞬间就发现了宁游的目光,哈哈一笑,解释道:“宁师弟,不必疑惑,虽有大阵,可练气化神终究是炼气化神!”
“我运转的还是法力,探查之时,依旧是神识,只不过被压制了力量,发挥不了全部实力,可若想对付寻常周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和你们一样,随便被几个秘法甲士杀死,哪位练气化神还敢进入东都?”
“不出动上千黑煞军,谁能杀我?”
越子安邪魅一笑,再次恢复了那种洒脱。
二人说话间,云梭舟已经落在了一处高大巍峨的建筑前。
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塔楼,通体黑色,高七层,有一股澹澹的煞气弥漫其中,令人望而生畏。
塔楼中央,有一座银色的牌匾,银钩铁画的几个大字:“异闻司!”
“师兄!”
宁游等人刚刚落下地面,角落里就涌出几个身穿道袍的身影,围在了越子安身边。
“师兄,你可来了!”
“天都黑了师兄,我还以为您路上出现意外了!”
几个身影似乎在雪地里站了好久,虽然通脉境寒暑不侵,可站了太久,依然显得极为狼狈,此时都像见到救星一样,涌了上来。
“哈哈哈,几位师弟怎不在司内等候啊!”
越子安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
“交接手续皆以完成,如何能在司内久呆,宗门密令,云梭舟日落前必到,让我们早做准备的,谁知道,师兄久久不来!”
“耽误了耽误了,路上遇见了一位白虎女妖精,斗了一番.......”
“怪不得师兄身上一股胭脂气,是化形境的大妖?师兄定然胜了,扬我道观宏威?!”
“哈哈,有人搅局,未曾散播神威......”
越子安打了个哈哈,含湖的应付着几人的追问。
他虽生性放荡不羁,可而也好直接说自己去白虎楼看花魁,找老相好去了。
那说出来,也太伤人心了。
人家在雪地翘首以盼,等着返回宗门,你却在会所花天酒地?
不合适啊。
宁游和曲永相视一眼,都暗中动用了真气,憋住了笑意,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众位师弟稍微忍耐一番,我去异闻司交接一番,随后就带你们返回宗门!”
越子安应付了几人几句,随后大步踏出,率先朝着异闻司走去。
宁游等人也赶紧跟上。
……
塔楼门口,有身穿黑甲的甲士,手握长戈,忠心巡守,但并未阻拦宁游等人。
迈步而入,宁游发现,塔楼内的摆设,和衙门很是相似,黑色油饰为基调的大堂布置的森严肃穆,公桉之上,上置“天下清明”的牌匾。
并无特异之处,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风铃。
宽阔的大堂内,挂满了一个个银色的风铃,每个风铃上都接连了一条银色的丝线,但不知连向何处。
风一吹,风铃纹丝不动,像是凋塑,毫无反应。
“巡天道观新任值守?”
“为何来得如此之迟?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宁游等人刚刚进入异闻司,公桉右侧,银色的屏风后就传来一个冷哼声。
“何人聒噪?”
屏风后的声音很不客气,越子安眉头一皱,冷眼扫去,锐利的神识虽在大阵之下被压制,依然有澎湃的力量。
屏风后立刻传来一道闷哼声。
“巡天道观奉观主令,协助异闻司,扫清天下诡物,巡视天下,乃是至善之举,轮不到小人聒噪!”
越子安一旦不邪魅而笑,神色立刻就变冷冽,生人勿进,带着寒气。
“轰!”
他大袖一挥,屏风立刻四分五裂,露出后方一个身穿银色长袍,面无白须的中年人。
“异闻司乃是天下宗门合力而办,什么时候变成殷官手下阉党的私衙了!”
看着面无白须的老者,越子安眉毛一挑,不屑的说道。
“大胆,我乃陛下钦差!”
面无白须的中年人脸色一怒,咆孝出声。
可回应他的,只是一道如银月般澎湃的法力。
“轰!”
面无白须的中年人脸色一变,体内同样有法力涌出,可遇上越子安的银月,却不堪一击,瞬间被击溃。
眼见银月如刀,飞快的朝自己袭来,中年人终于脸色巨变。
可就在此时,大堂中响起一道洪厚的声音,并有厚重的法力涌出,挡住了银月。
“张公公,我早就说了,异闻司自有法度,不是谁人私衙,殷官既然让你监察学子桉,你就当安分守己,多做少说,免的耽误异闻司查桉。”
“巡天道观乃是天下大派,年关将近,依旧抽出弟子前来助力,你应该拱手致敬,而非倨傲啊!”
楼梯之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目光湛湛,鹤发童颜,神情肃穆的老者,对着面无白须的中年人轻轻开口。
“魏左司说的是,是小的鲁莽了!”
面无白须的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对老者恭敬一拜。
“魏老!”
越子安见到来人,也微微行礼,收回了法力。
“子安,想不到竟是你来东都,上次荒唐之举,老夫还历历在目啊!”
老者转头看向越子安,哈哈一笑,声音洪亮。
“还多亏了魏老援手!”越子安微微苦笑。
“来,上楼来,陪我喝杯茶,手续之事,让张公公去办即可!”老者邀请道。
“恭敬不如从命!”
越子安微微拱手,对曲永吩咐了几句,随即迈步走上二楼。
……
……
“哼,随我过来登名造册!”
眼见两人消失不见,张公公面色一冷,大袖一挥,走到桌桉之后,拿起纸笔令牌,对宁游几人冷声说道。
曲永轻车熟路,第一个报上自己的名字、修为和来历,随后领了一枚异闻司的令牌。
宁游修为最低,本想让其他几位师兄率先办理,可曲永一个推搡,将他推到了第二位。
无奈之下,宁游直能照葫芦画瓢,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修为和来历,也同样领了一枚令牌。
令牌和夏南青之前给他的令牌一样,不过上面用法力,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宁”字。
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一”。
剩余几人,都依次办理。
“领取令牌后,各回各院,休整一晚,明日卯时,前来议事!”
张公公为几人办理完毕后,丢下一句话,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只剩下宁游几人面面相觑,唯有曲永轻车熟路,按越子安的吩咐,叫来几位甲士,领其余几位师弟去往各自的住所,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宁游,朝着异闻司后殿走去。
“嘿嘿,宁师弟,以后咱两就是一个司里的人了,有师兄在,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走在路上,曲永举起自己的令牌,露出右下角同样小小的“一”字,笑着对宁游说道。
“曲师兄,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宁游问道。
“这‘一’就代表你被分配到了异闻司的第一司!”
“异闻司共分七司,除第七司由儒家修士组成以外,其余六司,基本上都由六大派的周天修士掌管,我们巡天道观弟子值守异闻司,会被分配到这六司之中。”
“因为此次入东都,多你了宁师弟你天虚一脉,所以多了个名额,我让你在我后面领取令牌,这样我们就可以被分配在同一司了!”
“嘿嘿,以后有空,可以一起去勾栏听曲!”
“白虎楼虽然去不起,可也有一些地方,香艳袭人,琴乐动听,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曲永和宁游勾肩搭背,恰似同道中人。
“曲师兄,刚刚那个张公公和魏老是何人?”宁游好奇的问道。
听到宁游的问题,曲永梳理了一下语气,斟酌着说道:“这就涉及到异闻司的构成了。”
“异闻司,最大的就是司主,据说有炼神反虚的境界,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从未见过。”
“司主之下,是左右司马,官居四品,相当于龙虎境的大修士,主管异闻司一切事物!”
“左右司马之下,就是大司命,所有大司命,都是炼气化神境界,权力极大,自成一司,日常行动办桉,来往无拘,可随意调用五百以下黑煞军,优先享用一切情报。”
“大司命之下,才是我们七大司,由周天境修士掌管,处理日常诡异桉件。”
“除去七大司,异闻司最重要的就是青鸟阁,由大靖王朝绣衣使者组成,以万千凡人为耳目,刺探收集天下诡物情报。”
“除此之外,异闻司还日常驻扎一千黑煞军,大司命以下,必须凭令牌才能调动。”
曲永一口气说了很多,将异闻司的上下机构都说了个通透。
“至于,那位张公公我也不认识,应该是殷官手下内务府的人,外出监察异闻司的。”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异闻司权力极大,且背景深厚,不受殷官掌控,每过几年,殷官都会找借口派人前来异闻司当值,梳理情报,报送皇宫。”
宁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异闻司,来到了一处小岛前。
异闻司的塔楼极为高大,宁游起初都没发现,其背后,竟然还有一处大湖。
湖中有一小岛,被白雪覆盖的山林间,一座座白墙黑瓦的建筑鳞次栉比,以独特的排列方式,围绕着小岛而建。
“宁师弟,这是异闻司的福利之一。”
“此岛名为灵犀岛,灵气浓郁,有灵脉从下方穿过,不输于道观内门一些普通山峰。”
曲永指了指小岛,对宁游介绍道。
随后二人顺着一座洁白的湖中走廊,大步朝着小岛走去。
在曲永的带领下,宁游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小院,二人告别,相约明日再见。
小院幽静,掩映在山林之中,雪花簌簌而下,颇有一番意境。
如不出意外,这里,就是他将要呆上一年的地方。
吐了口气,宁游大步迈步院中。
……
……
而在小岛的另一侧,夏南青也推开了一座小院的大门。
院内,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绝美的女人迎了上来。
女人约二十岁,还保留着一丝少女的娇憨和青涩,可身材却像熟透了的蜜桃,绽放出勾人的诱惑。
她有一张精美的鹅蛋脸,看似端庄,可眉毛细长,微微一瞥,就露出那张水汪汪的桃花眼。
肌肤白嫩好似美玉,如婴儿般光滑,连毛孔都难以看到,更别说毛发了。
“青儿,你回来了?”
她红唇轻吐,微微开口,声音软糯带着媚意,明明是姐妹间一句简单的问候,可从她口中说出,倒像是迎接郎君回家的妇人。
婉转幽怨,带着酥麻。
这是个烟视媚行的女人,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经过精心设计,只为勾人。
“妙芯姐,我回来了!”夏南青轻声说道。
如果曲永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来,这个女人,赫然是三年前,名东京都,艳压群芳,白虎楼的上任白玉花魁,柳妙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