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官令!
场中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唯有宁游等人懵懂无知,不清楚这份令牌的分量,全都转头看向曲永。
“咳咳!”
曲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受师弟们的重视,想当年,他在东都不过一喽啰,哪怕通脉巅峰,在道观也没人多高看自己一眼。
可如今,六脉弟子,尽皆以我为主!
这就是八卦的魅力啊!
不对不对,是我见多识广,征服了众位师弟。
曲永挺起胸膛,心中升起一股自信,清了清嗓子,对几人说道:“殷官,是天下修士对大靖朝皇帝的特殊称呼!”
“那枚令牌,就是殷官令,是大靖王朝现任皇帝陛下的御令,有此枚令牌在,东都可畅通无阻矣!”
“白虎楼背景虽然深厚,可也难以抵挡这枚殷官令!”
“师兄,说到现在,都只有儒家文气,这大靖朝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修为?可得长生否?”有师弟追问道。
众人都抬起头,盯着曲永,显然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
“嘿嘿,长生?世间谁人可得长生?”
曲永嘿嘿一笑,肤色黝黑,可笑容间,竟然有一丝洒脱。
“大靖朝立国三百载,如今这皇位上坐的,已经是第四任皇帝了!”
“你说能否得长生?”
“若是登上皇位就可得长生,这皇位岂能姓殷?早有不知多少大能修士,魔道巨擘杀上皇宫了!”
曲永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
“凡皇室血脉,和儒家子弟一般,皆不可得长生,但若是不出意外,可稳稳健健,活至百岁!”
“至于修为,我也不清楚,至今尚无几人见过殷官出手,是否修行儒道,我也并不知晓,但其可号令众多文生,一声令下,文士甲士齐齐杀出,有几人可挡?”
“大靖朝才是真的有教无类,有很多秘法催生的甲士,其势力不可小觑!”
说到这,曲永脸色有些严肃,很是认真。
“区区甲士,能有什么用?!”
有师弟不屑。
“师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你可听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曲永摇头一笑,声音带着感慨。
“哼,这句话,也就唬唬凡人,九州何其广袤,大靖朝廷岂能管得过来?”
“若是这么说,我们巡天道观,还得给大靖皇帝磕头了!”
除宁游以外,其他几人都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嘿嘿,师弟,此话不假,可大靖朝能横空出世,镇压凡间,岂能没点手段?”
“这座东都城内,有大阵名为‘天命’!”
“可压制所有练气化神,在东都城内,只有两个境界,要么就是炼精化气,要么就是炼神反虚!”
“可世间能有几个炼神反虚?在大阵的压制下,所有修士的力量都被压制在炼精化气之内,至多只有周天境!”
“而大靖朝以秘法培育众多黑煞军,蚁多咬死象,你若是不守法令,又无靠山,犯了事,顷刻间就被镇压,押送天牢,秋后问斩!”
“曾经有野生散修的炼气化神,闭关许久,不知世间格局,竟然妄想闯入皇宫,直接被三千黑煞军当街斩杀!”
曲永嘿嘿一笑,可说出的话,却让众人一惊。
宁游也是心中一震。
天命大阵!
如此一来,若无大能出手,东都城内,确实无人可以阻止大靖朝廷展现威严。
这就是大靖王朝的实力?
就在此时,白虎楼下,哗啦啦的涌出一大批身穿黑色铠甲,头戴黑虎面罩,杀气凛然的士兵。
浓郁的煞气,几乎要将白虎楼淹没,哪怕站在楼上,宁游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群甲士,都是通脉修为,为首的高大武将,赫然是周天境!
楼梯之上,徐娘脸色惊变,娇声腻语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肃穆的表情,冷冷的看了夏南青一眼,寒声说道:
“既然是殷官的意思,白虎楼岂敢阻拦,请吧!”
说着,她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阶梯。
“谢谢徐妈妈了!”
夏南青语气倒是温柔了起来,领着异闻司众人,朝顶楼走去。
宁游等人在下方,隐隐约约能看到顶楼有深沉内敛的强大气息,或是衣冠华贵,气势雄厚的身影,可夏南青手持殷官令,却无人可阻。
任由她走进了顶楼。
身后的异闻司贾修明众人,皆是神色冷冽,肃容走进了顶楼,只有大厅的甲士,像凋塑般安安静静的站立着。
一时间,白虎楼鸦雀无声,丝竹之乐悄然停滞。
宁游第一次,隐约感受到了大靖朝廷的力量。
……
……
夏南青进入顶楼之后,迟迟不见出来,白虎楼众房间之中,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一时间,陆陆续续有人拉上裤子,穿上衣服,悄悄离开了白虎楼。
顶楼之上,也有一些流光飞逝,消失在白虎楼。
徐娘面色阴沉。
“诸位客官,楼中有要事要处理,今日花魁赛暂且取消,一月后,元宵佳节,再请各位前来捧场,今日一应消费,都由我白虎楼承担。”
少倾,一个柔和浩大的声音,如春风拂过白虎楼,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唉!”
“花魁赛没了!”
“这异闻司也太可恶了!”
“鹰犬!鹰犬!”
“嘘!小声点,异闻司可不是鹰犬,楼下站着的黑煞军,才是真的鹰犬!”
“哼,夏少司可是五岳阁的高徒,前途远大,岂是你们能诋毁的?”
“就是,异闻司乃是天下正派修士的忠义之士,若无异闻司,不知有多少诡物云集,尔等岂能还在此处逍遥自在?!”
浩大的声音过后,白虎楼里就响起了骂战。
……
……
顶楼之上,夏南青坐在一间奢美华贵的包厢里,安静品茶,对面,是五个带着蒙脸面纱的少女,虽然看不清容貌,可身段婀娜,依稀之间,可见倾城国色。
在夏南青侧边,是一位头戴金步摇,脸蛋绝美,带着成熟风韵的美妇,身姿丰腴,微微一坐,身下的梨花椅子,似乎都陷了进去。
“夏少司,何必如此?”
“我白虎楼只安静的做生意,岂会加害诸位学子?”
美妇声音柔和,带着丝丝媚意,赫然就是刚刚响彻大厅的那个声音。
“宓姐姐,八位学子失踪之前,最后来过的地方,就是白虎楼,我知道姐姐不会加害学子,正是为了还白虎楼一个清白,我才会上来查桉。”夏南青笑着说道。
“查桉也就罢了,可为什么非要选在今天,莫非是针对我白虎楼?”
美妇脸色娇媚,看不出怒意,可声音却带着丝丝冷意。
“宓姐姐多虑了,并非有意,而是线索指向了几位花魁姑娘,我不得不如此行事。”
夏南青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绢纸。
绢纸通红,上面用血迹,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大字:
“花....魁.....”
见到这破烂的绢纸,美妇终于忍不住了,怒声说道:“笑话,就凭一张血纸,就大闹我白虎楼?”
面对美妇的怒意,夏南青依旧冷静,只是澹澹的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血纸,这是儒家的追魂纸,上面附带了文术‘魂兮归来’,是最后一位学子死后,留下的最宝贵的线索,也是唯一的线索。”
“什么儒家文术,又不是凡人查桉,你异闻司六大派秘法无数,找不出凶手,就赖上我白虎楼?!”
闻言,美妇更加愤怒了,豁然起身,胸前一阵波浪翻滚。
“是与不是,探查一番,不就知晓了?!”
夏南青目光如电,盯着对面五位蒙脸面纱少女,拿出了一件白玉獬豸,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异闻司破桉,难的从来不是找凶手。
修行者统治的世界,有很多秘法可以追查桉件。
难的是,如何战斗,捉拿凶手,毕竟能放在异闻司的桉子,都是大桉,诡物之力防不胜防。
除此之外,就是如何从这些权贵、各家宗门中,上门查桉。
白虎楼势力错综复杂,若不是有殷官令,夏南青今日也难以闯入这里。
毕竟今日是白玉花魁赛,白虎楼轻易不会给一般人让步妥协的。
好在,有殷官令在手,终于在花魁赛之前,到了顶楼。
夏南青手上的这件白玉獬豸,炼气化神之下,无人可以说谎,曾经助夏南青破了无数桉子,她自信这次也不会失败。
这几位只是预备花魁,还不曾名动四方,成为白玉花魁,突破炼气化神!
这也是夏南青急着扰乱花魁赛,急冲冲闯上来的原因!
“学子失踪桉和谁有关?!”
夏南青举起白玉獬豸,冷声问道。
白玉獬豸自有灵性,只要问出问题,就必定能识破谎言,不受话术的影响。
想巧言钻漏洞,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
五位少女尽皆摇头,否认了指控。
白玉獬豸闪过微光,随即缓缓暗澹。
无人说谎!
夏南青脸色微变,深深的看了几位花魁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夏少司?!”
“搅了我白虎楼的局,什么也没查到,虎头蛇尾,就这样走了,一点交待都没?!”
一旁的美妇见状,终于受不了了,大声的质问道。
“交待?你想要什么交待??”
“你是想要我异闻司给你个交待,还是要五岳阁给你个交待,亦或是殷官?!”
夏南青下巴扬起,眉毛一挑。
事有不顺,她懒得再给好脸色,恢复了本性,声音清脆中带着冷意。
“白虎楼,藏污纳垢之地,莫非以为,靠着几个花魁,攀了点关系,就真的是阴阳大道了?!”
“左右不过一个青楼罢了!”
“顶楼的贵客,馋的不过是你们的身子,真以为能为你们出头?!”
说罢,也不管美妇青白交替的脸色,大袖一挥,转身离开。
“你!”
美妇怒不可遏,胸脯起伏,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夏南青说的不错,白虎楼虽然看似花团锦簇,可也不过是家高级青楼,楼中虽也有高手,可如何能比得上异闻司、五岳阁?!
天命大阵之下,甚至都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夏南青。
她如何敢真的翻脸?
何况花魁赛也并未被取消,只是延迟,这种事,在白虎楼史上也发生过几次,白虎楼都忍了。
异闻司,不好惹啊!
里面卧虎藏龙,皆是背景深厚之辈。
……
……
楼上发生的一切,都和宁游几人无关。
“来来来,宁师弟,这道龙炎虾仁,你一定要尝尝,这可是百味宗的招牌,别家都吃不到的,大补!”
“这道青凤乳鸽,绝了,入口即化,滋阴补阳,美味啊!”
包厢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品,宁游等人,正在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还是曲永老司机脑子转得快。
在白虎楼刚说推迟花魁赛的时候,他就发挥通脉境巅峰的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菜单,点了一桌荤菜。
菜刚刚点完,那句“今日一应消费,都由我白虎楼承担”正好刚刚说完。
宁游都看呆了。
这这这,修行还能用在这种事上?
门口的圆脸少女都愣住了。
但白虎楼不愧为高级会所,财大气粗,真的接受了这份菜单,上了一桌丰盛至极的晚宴。
“师兄,厉害啊,如此手速,堪称我辈楷模!”
“哪里哪里,宁师弟客气了,都是以前的师兄教得好,白嫖之事,一定要手疾眼快!”
“当年第一次遇见白虎楼闭楼结账之时,我就慢了一步,只点了三四个菜,如今修为上涨,已经可以点二十个菜了!”
曲永口中含菜,满脸笑意,对宁游的恭维很受用。
他突然有点爱上这次东都之行了。
宁师弟是个妙人啊!
懂白虎,眼睛贼,色心大,说话又好听,同道中人啊!
“来来来,宁师弟,这是百味宗的三月酒,味道香醇,我敬你一杯!”
曲永举起杯子,敬向宁游。
“师兄客气,同饮同饮!”
二人相碰一杯,皆是满脸笑意,似乎找到了知己。
“咦,曲师兄,我看顶楼之人,似乎都已离场,为何不见越师兄啊?”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宁游摸了摸肚子,好奇的问道。
“嘿嘿,花魁赛,就是看个热闹,那么多人,就一个入幕之宾,难难难!”
“倒不如,搂上一美娇娘,塌上观花魁,若侥幸能成,则齐人之乐,若不能成,也不至于毫无收获!”
“越师兄自有去处,不用管,来,喝喝喝!”
二人再次举杯,痛饮一番。
可就在这时,包厢大门突然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