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你快成年了。我希望你能用点心，好好用功。”青云声音低沉，咬字重。


    他的脸上是无以言表的严肃。


    浮尘一瞬间变脸，目光如火炬死死盯着他，熊熊烈火好似将眼前人燃烧殆尽。


    低着头，瞪着人。


    半饷，浮尘放下酒菜，扭头，大力推开屋门。


    “哐当”巨响，仿佛是两人之间的战火纷飞。


    青云盯着她，神情不悦。


    浮尘坐下运功打坐。


    她的身上气流乱七八糟，仿若天空雷云，随时电闪交加。


    这要是练功，不是自爆而亡，就是走火入魔。


    “你要是不乐意，自管离开。”青云压着火气，声音里还是藏着压制不住的火苗。


    浮尘睁眼，斜着眼睛瞪他，呼吸起伏着，扭头，蹬脚，带着鹰击长空的锋利飞了出去。


    青云盯着她离去，扭头，看见桌上的古铜色的酒壶与橙色的四只大闸蟹。


    一挥衣袖，桌上什么也没有。


    半月后，晴空下界抓到游玩的浮尘，扔到寒池里修炼。


    浮尘盯着符蛛结界外的晴空，眼里的郁色能下暴雨。


    晴空只淡淡瞥了一眼，摇着羽扇笑咪咪走了。


    半年。


    浮尘每天都躺在大乌龟上睡觉，随波逐流。身上的颓废肉眼可见。


    半年里，青云不再出现，避开二人之间的锋芒。


    晴空偶尔出现，笑咪咪喝着自己的茶，丢下一句“废物”“没救了”的点评，离开。


    池子里的人始终一个模样，睡在星星大乌龟上，仿若睡在棺材里，安眠长睡。


    三师姐彩霞经常过来，带给她一堆好吃的。


    初始，见到浮尘的状态，忍不住啰嗦，“师妹，晴空说了，只要你突破第六重，他再也不关你。”


    浮尘低头吃着点心，无波无澜，置若罔闻。


    “师妹，晴空和师兄都是为你好。你不能什么都依赖我们。真的，你只要算法有一点突破，我们不逼你。”


    “师妹……”


    “师妹……”


    浮尘始终无动于衷。像个木偶，眼里没有亮色。


    说得多了，师姐忍不住焦急，“师妹，你不能这样。装个样子也好，我让晴空放了你。”


    浮尘依旧吃饱了睡，睡，睡，一直沉睡。


    无人叫她，她便一直睡下去。与这个昏暗的地方天长地久。


    彩霞仙子忍不住哭了，“师妹。”


    她见不得浮尘阴郁自闭的模样，扭头，抓着人准备带出去，被浮尘甩开。


    浮尘盯着她，眼里的倔强如锥子刺痛了彩霞的心。


    “师妹～”彩霞哀求。


    浮尘转身，回到自己的大乌龟上躺平。


    彩霞心如刀割，摸出武器“蛟龙软缎带”，一股恼毁了符蛛网。


    寒池里一顿霹雳雷响，照亮了这个一直昏暗的地方。


    彩霞看向池子中始终闭目的浮尘，眼里的泪水让眸光更加明亮，“师妹。之后，没人敢拦你。”


    说罢，怒气冲冲飞出去。


    三天后。


    彩霞压着晴空，出现在寒池面前。


    “向师妹道歉！”彩霞呵斥。


    抬头，二人傻眼，寒池里大乌龟、小乌龟飘荡着，不见浮尘人影。


    她的气息，并未出现在此处。


    晴空抬头，嚷嚷着，“你看吧，不拴着早跑了。还用你来救？”被“蛟龙软缎带”捆缚的狐狸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哀求着，“彩霞，霞，先放了我。”


    “不行！”生气的彩霞暴脾气上来，将人推到一边，自己上前查看。


    灵体进入小乌龟里，星罗阵法出现，天地一片昏暗。


    “师妹！”彩霞喊着。


    “师妹！”


    连连呼唤，皆未有回应。


    晴空进入，瞧见空无一子的棋网。抬头，天上黝黑一片，并无星光。


    似乎并未有阵法的气息。


    可隐隐的，又觉有大道的限制。


    晴空回头，对彩霞说，“算法、阵法，你我皆不如师兄。她若真躲在这里，也只有师兄能找到。”


    彩霞点头，飞出去叫青云师兄。


    天光阴云密布，树影错落。


    青云落在寒池前，见到空荡荡只有乌龟的寒池，疑惑，确实没有她的气息。


    进入棋阵里，仔细查看，棋局里只有五个白子摆成了防守的棋局。


    棋子上，没有入灵的妖物气息。


    青云稍加琢磨，落在一处点为黑子，挥剑破除眼前棋局，却见棋网动荡，空间扭曲，三人随之变幻，再稳定下来，又恢复到之前模样。


    棋局五子依旧如常。


    时间法则。


    有进步了。青云心语。


    青云知道，自己再破阵，也只会回到最初。除非从外面将整个棋局破坏，那样，浮尘若真在这里，便是魂飞魄散。


    “浮尘。”青云喊一声。


    虚空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是浮尘。


    三人皆是惊讶。


    青云脸上也是惊讶，未想到自己只是随口喊一声，她真的出现。


    “师兄。”浮尘淡淡开口，身上气质清冷。


    青云瞳孔放大，直直看着她，这样的浮尘确实从未见过。


    哪怕之前再吵再闹，也未见她如此。


    仿佛变了一个人。


    青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他不清楚，是什么。压制着情绪，道，“回去吧。”


    “好。”浮尘语气平淡，从他身边走过。


    四人离开星罗棋阵，回到寒池。浮尘从三人身旁走过，面色清冷。


    “浮尘。”青云忍不住喊住人。


    浮尘回头，看着他。


    眼前人，似乎真的变成他曾经想要的成熟稳重，却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青云变出一套桌凳，上面摆着一盘大闸蟹与一壶黄酒。


    “咱们四人，喝一点吧。”


    晴空与彩霞交换目光，直觉二人出现矛盾，还是落座。


    浮尘没有异议，平静坐下，接过青云递过来的酒杯，里面黄酒澄澄。


    “干杯。”青云开口，抬手示意。


    “干杯。”彩霞朗声开口，高举着杯子，面容激动。


    “干杯。”晴空温笑着。


    “干杯。”浮尘低音，与三人碰了杯子。


    仰头，酒入咽喉，浮尘品着滋味，盯着杯子，喃喃道，“不是我的酒。”


    沉默片刻，有个声音道，“我喝了。”


    浮尘闻声，泪水滑落，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