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尔果春看得很小心,但弘昼对于注视都很敏锐,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更不要说是三五不时的。
用饭的时候除了耿氏,没有谁这样总看着自己。
弘昼自然的把目光挪过去,正好就把人看个正着,「你看什么?」
佛尔果春喝下一口粥食,轻笑道,「看王爷胃口好。」
「那是。」
弘昼用公筷给佛尔果春夹了一块小虾饺过去,「多吃点,挑食对身体不好。」
佛尔果春笑起,「谢王爷。」
「叫爷。」
弘昼不指望有个什么爱称,但是夫妻之间和其他人一样的称呼,这让他听着不对。才刚嫁进来的新媳妇会有些羞涩,但同时佛尔果春也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心中略有纠结之后,她很快就抿着唇应下,「好的,爷。」
最后那个字几不可闻,但不重要了。
弘昼满意的笑着,堂上的气氛都变得十分欢快起来。新夫妻不管旁边嬷嬷不贊同的神色,用过早饭就欢欢喜喜的进宫去拿红包了。
是的,拿红包。
新夫妻上任第一天,他们不辞辛苦的在每个长辈面前走一遭。除了那众所周知的,弘昼还带着佛尔果春去了几位太妃那里,像年轻的和太妃。她年轻,在弘昼读书的时候就数次照顾。
一整圈走完之后,最后到了承干宫里。
弘昼每走一处,宫里就有人来传信一声。等到承干宫的时候,也差不多摆午膳了。
耿氏站在门口,闻声脚步就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觉得不妥的稳住。然后她看见自家儿子,带着只有几面之缘的福晋上门来。
「给额涅请安,额涅金安。」
「好好好,两个都起来。」
两夫妻郑重行礼,耿氏忙抬手来让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虽说许多事情都让她出乎意外,但是自家儿子安然出生以来,她就幻想着成婚生子的那天。意料之中的事情,日日想夜夜念,好不容易近在咫尺了又有许多事情连带被耽误了。
好在,也终于到了这一天。
两只手相叠放在耿氏的手上,她两手上下拍了拍,看向弘昼,「福晋是头一天,你这孩子只顾着满宫里转,怎么也不知道体恤?」
「堂哥他们个个成婚都要拿东西,我就一个人,当然要都走齐全了!」
弘昼笑呵呵的说,对着佛尔果春眨眼,「是吧?」
以前刷网的时候,总听到很多人说新婚之夜数钱数的很开心,弘昼不是没有想法。尤其是现在这种谈恋爱不成功也有婚姻包办制度的年代,自家额涅身为贵妃之后就送出去不少东西。再说自家媳妇第一次露脸,于公于私都应该带着走一圈。
「你个蠢孩子,额涅说的是这个吗?」
耿氏气笑了,伸手打了他肩头一下,转而看着佛尔果春,「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以后他要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斟酌详情即可,不必都听他的。」
佛尔果春抿唇,眼眸微翘,「王爷说得挺对的。」
「当真?你不觉得累?」
这话怎么说?
弘昼品出来了,佛尔果春更是清楚,同时谨记着耿氏的汉人身份道,「奴才家中兄弟许多,平时除了看看书也常会骑马习练。王爷方才多有照顾,所有才走得这么慢。未想到额涅在此等,实在是不应该。」
佛尔果春感觉到耿氏的和善,一语多意之后还给了话题。
耿氏当即笑盈盈的两手抓着她的手,「好孩子,可惜这男人心思都没这么细。说什么应不应该的,都是自家人了,你名字叫什么?」
「佛尔果春。」
弘昼感觉到福晋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他不明白缘由,但还是本能的附上一丝笑容。然后扭身捧着茶,默默地看着两婆媳说话。
是的,说话。
耿氏的身份、性格等,都註定了她不会像大多母亲一样,斤斤计较自己的儿子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来她习惯了自己打发日子,二来自家孩子上学之后就独立了。许多年来各自安好,只有弘昼在京城的时候才能每日请安见面。
所以他安静的坐在旁边,然后看着两婆媳初见面就表现出宫廷式的友好和打招呼。
等到后面弘昼喊饿了,耿氏这才想起来的张罗一同用膳。两个人吃饭和三个人吃饭没什么区别,毕竟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今天高兴,又是自家人吃饭,弘昼都吃第二碗饭了,突然发现整张桌子只有自己在认真吃饭。
耿氏手边的酒杯就没放下过,筷子动的时候,有一半都是给弘昼或者是佛尔果春。
弘昼觉得有点头疼,快速的吃过饭,拿起公筷先给耿氏夹了几筷子,又给佛尔果春夹了几筷子,「说了多少次了,还不知道吃饭。」
欢声笑语的婆媳气氛一顿,弘昼一点都不觉得什么,瞪着两人催促道,「吃啊!」
耿氏白了他一眼,「吃你的。」
「吃完了。」
弘昼又夹了两筷子过去,将就近的酒壶直接拿到自己手边去,「吃。」
一个小鸟胃就受不了了,还来两个?
弘昼看了眼佛尔果春,心里还有些感慨,他心目中的另一半应该会喜欢吃的那种。可是现实表明,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
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弘昼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耿氏手边的杯子空空如也,她不自觉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等她吃了两口才后觉的看着儿媳妇,却见儿媳妇抿着小嘴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