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人有很多种,弘昼觉得自己是安静派。他的脑子是清醒的,分明知道自己喝多了,所以才像被丢进洗衣机里搅拌一样难受。旁边说笑声变得嘈杂,弘昼皱了皱眉,眼睛顺着看过去。
喝醉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弘时第一个觉着不对,「阿弟?」
「嗯?」
那双眼睛挪过去,眨了眨,定在弘时的身上,「嘘!」
弘昼的手指抵着弘时的嘴巴,「你好吵啊!」
「……」
弘时很无奈,他两手在弘昼旁边虚扶着,脑袋往后仰躲开手指,「醉了阿哥就扶你进去歇息。」
弘昼白他一眼,猛的扭身子摆脱弘时的手,而后才郑重其事道,「我没醉。」
俊秀的面容带着酒后的红晕,整张脸的脸色都变了。那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人,却一点凶狠的样子都没有,相反那扭摆模样叫人觉得好玩。
弘暄几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弘昼,你没醉?」
「没醉。」
弘昼看向弘暄,他说完后歪了歪头,「诶,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爷怎么不能在。」
「可,可这里是……嗯,我回来了?」
弘昼似乎忘了怎么回事,人还觉得莫名。弘暟看着捧着肚子直笑,「怎么喝了酒就是这样?怪不得以前喝得少。」
对于喝酒,弘暄是真的记忆深刻啊!
他狞笑道,「弘昼,你做梦呢!」
「做梦?」
弘昼伸手去摸筷子,他觉得自己伸出去了,但莫名其妙的发现手不听使唤。然后又试着想站起来,偏偏身体反应迟缓,扶着桌子都站不稳的样子。
弘时扶着他,他也没再扭开。
不过他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真的在做梦啊?」
弘昼这么一嘀咕,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梦到你们啊?」
弘历方才在行酒令,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筷子和酒杯,见此站在一侧看戏。他眉头一动,「可不是的,你梦错了。」
「错了?」弘昼眨眨眼,平时机灵有神的眼睛明显的呆了起来,「对,错了。我梦错了,这种时候应该梦……」
脑子里闪现的人似乎都见过了,没有谁该见了呀?
弘时也不由伸了脖子,「谁?」
弘暟耸肩,「这还不简单,想梦谁就去寻呗。」
弘昼恍然大悟,「对,我这就去!」
说着他抬脚就走,身影一晃。众人以为他喝多了,结果他脚步出奇的稳,伸手抱住弘暟并郑重的拍他后背,「好兄弟!咱们明儿接着喝!」
说罢就往门外走,弘昼大步流星,走路不带一点晃的。
弘历狐疑,「这是醉了?」
「看着不大像啊?」
「……」
就在众人不确定时,那道万众瞩目的身影,忽然笔直的往边上一倒。好在有堂兄弟在旁,几人伸出手就避免了他摔在地上的灾难。
开玩笑归开玩笑,见弘昼真的喝醉,这场宴席也随之散去。他们灌得不多,见着不对就停了下来。明儿醒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相对较轻,今夜也能好好的睡一觉。
众人以功臣的身姿退出,临走时还特意吩咐石中等人,要悄悄的不要惊动弘昼歇息。明儿天不亮,就备上醒酒汤,当然最后等会洗漱擦脸的时候能灌上两口更好。
西河画南拍着胸膛应下,保准事情稳妥,而就在众人离开的屋中,躺在床上的弘昼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嘿嘿一笑,「一群笨蛋!」
弘昼得意道,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像是老大爷一样,慢慢吞吞的行走向前。等走到边上的匣子,他打开拿起一样礼物塞进衣裳里。
富尔敦被晋为近身侍卫了,他守在门口,听见动静后推门一瞧,「王爷?」
石中等人也在,他忙上去要扶弘昼,结果弘昼又像刚才一样扭。这么扭了两下,弘昼的脸更红了,脚下踉跄着胃里翻滚。
「盆盂!」
众人拿盆盂的拿盆盂,拿热巾的拿热巾,一阵忙碌之后弘昼抬起头来,指着富尔敦,「你,跟爷走!」
「王爷,您如今醉着,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啪』
弘昼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摆出纨绔子弟的标准脸色,「在梦里你都敢这么嚣张!岂有此理!」
富尔敦吓了一跳,连忙道罪。
弘昼轻呵一声,上前去忽然戳着富尔敦的鼻子,「你当真知错?」
「奴才知错!」
「行,这地转的好快,就罚你跟着爷出宫!」
「王爷要出宫?」
「要你管!」
弘昼平时都是有主意的人,轻易不会更改主意,除非你能说服他。几人看着神志不清的弘昼,一阵挤眉弄眼的暗示和安排,有两个侍卫当即跑了出去。
富尔敦被点了名字,迫于无奈只能应下。弘昼伸手,扯着富尔敦的衣袖慎重的走出每一步,等到门口时,他背着手弯着腰左右看,「车呢?」
「快到了。」
「哎,太慢了。」弘昼摇头嘆气,「这种速度会被时代抛弃的。」
「……」
站了一会儿,弘昼身影摇摇晃晃,就要扶着门往地上坐时,终于『车』来了。
两侍卫从书房里抬着简易式椅子,迈着有序的脚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