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您感兴趣?」
「当然,不然不会回信问你。」
牛顿的善意很矜持,整体显得很有英国贵族的风格,但他和弘昼说话的时候会微微低头正视眼睛。这让弘昼很高兴,这是一种平等的交流!
他怎么……竟然……不对应该说啥……啊啊啊啊啊!
从能够吃上糊糊摆脱喝奶之后就紧紧有条的脑子,在瞬间就像是引燃了火、药,惊天动地又灿烂的开放着最漂亮的烟花。
太……幸福了!
弘昼忍不住流泪,但他忍住了,只是神色有些激动,「那我可以上门找你继续问问题吗?」
「荣幸之至,我也有问题需要问你。」
「真的吗?什么什么?」
牛顿手里端着酒杯,他闻声眨了眨眼很自然的提起一个问题,那是曾经弘昼在信封上提起过的。两人当时还各有分歧,再加上还是摸索途中,信上的字迹都因为争论显得潦草起来。
弘昼没想到牛顿会旧事重提,但足以可见对方是真的放在心上!
好开心!
弘昼连忙说明自己的思路,也不在意这个场合的问题,毕竟相比起他而言,康熙还是负担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原来站在牛顿旁边的两人听了会儿,发现这完全是陌生的问题,和牛顿对外发表的研究没有任何关系。但弘昼能用地道的英语款款而谈,牛顿也随之说起来。
两人彻底的被忽视,硬着头发站着又听一会儿后发现很无趣,最后走开。同时有一些对学识有研究者,有为了牛顿,也有为了弘昼的,纷纷走到身旁。他们就算不懂,也有一种虚心向学的心,众人自然的围成了圈。
乔治一世看着那一群学究,「陛下有大福气。」
康熙的法语更好,他笑着一同外交交流。他的年纪和辈分就是最好的优势,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是前辈。再加上大清的国力昌盛,即便是大不列颠里不太受欢迎的乔治一世,也要客客气气的对待。
这也是乔治一世叫来牛顿爵士的原因,大清和殿下的所作所为本来只是部分人知道,等到《世界报》按时按期的发表游走各国,众人都知道大清有一个位具有研究天赋的天才殿下。
如果说是普通人或者贵族,大不了抬举册封一下封号就足够了。可对方是大清的皇家人,乔治一世就像是很多人中一个,很自然查问后发现大清的继承人是相对明朗的。尤其是和殿下的父亲成为了新的皇帝,和殿下在兄弟里拔得头筹。
只要大清的皇帝不瞎,或者父子不合,那么眼前的这位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
乔治一世愿意卖一份面子,但牛顿想的没那么多。虽然说之前有人提醒他和殿下的身份,但他更看中的是对方的天赋。这位年轻人虚心好学,除了他之外对莱布尼茨也很推崇,两人的通信也是后来有人提起过。
和他有过争执的莱布尼茨离世了,走之前还因为学识上的问题公平的发表言论,这让牛顿心生好感。
大清或许就是那个命运中的东方帝国。
牛顿这样想着,和弘昼的相处就越发的和谐,甚至还邀请他到家中来住。弘昼当时就答应下来,回头担心康熙不答应,又撒娇又哼唧的厚着脸皮来闹腾。
康熙并没有太为难,意思意思放了他,自己也随着出去潇洒喝茶。
弘昼当初的专业是不错,但那是时代的对口专业,等到古代来就毫无用处。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些都碰不到他后来的工作范围。但是知识是相通的,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他认真的列出几个问题,就想着和牛顿好好地探讨。
偏偏学术界的东西,又是最难说清楚的。
这不是文人相轻的毛病,就像是微积分就有两种方式可解一样,所借用的公式和思路都不相同,对以后的很多方面也会有影响。弘昼是带着谦虚的心去的,可惜他的有些概念和观点略跳脱,这些牛顿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只是他的记忆有些太跳了。
就算是准备了很久,真正探讨深处时就会发现跳板和空白。
牛顿当时就不客气的说了他,弘昼这辈子顺风顺水,真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刻薄的说自己。当时他就愣住了,后背一凉脑子也清醒过来。
问题卡着动不了,最后两人略带不欢的告别。
弘昼闷在屋里,气得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连晚饭都吃不下去。石中看着很是心疼着急,「主子可要吃啊,您不是说了肚子饿着脑子就要空吗?」
「那就吃点吧。」
弘昼觉得是这个道理,坐下来看着这西方的饮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他吃得很不经心,一口汤在嘴里抿了很久之后一直重复吞咽的动作,直到石中热辣辣的目光看来,这才后觉的下一口。再不然就是吃了之后忘了在做什么,两眼望着一处放空心神,似是傻了一样。
一顿饭下来石中心都焦烂了,眼看弘昼迫不及待的拿着笔,严阵以待有念头就马上放下的姿态,轻轻关上门。他唏嘘一声,对着站着一旁的富尔敦道,「那个爵士到底说了什么?竟然惹得主子这样。」
「咱们怎么懂这些?」
「可大人不是还做过科学院入试的卷子?」
富尔敦一噎,「那都是王爷随手出来考咱们的,这种王爷都难住的,咱们怎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