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在炕上爬来爬去,没多一会儿就爬出一身汗趴在耿氏的腿上,「额娘?」
眸子汇聚有光,耿氏低头看着弘昼将他满头汗水擦了,「听书,外间的窗开半截。」
「是。」
弘昼笑着在耿氏的怀里坐稳并用脚蹬了一下,举起手背在耿氏的额头上擦了擦,「额娘。」
「诶。」
若有若无的怅然顿时一扫而空,耿氏笑着将他放到后面的炕上,「说你乖巧又皮了,弄得这么一身汗。」
「额娘。」
耿氏摸着那小肉手,「嬷嬷不如来下棋?」
「奴才是个粗人,只跟着太妃耍过鞭子,不大会风雅之事。」
「当真?那等风雪扫了,寻个机会让我也开开眼界?」
陈嬷嬷顺着耿氏的目光看去,正是她们家小阿哥的圆屁股,「是。」
小阿哥最近有些奇怪,爬着爬着就爱伸直腿爬,屁股也自然撅得高高的。只是他犹不自觉,对此也是热情高涨,一度冷落了劳苦功高的八哥。
「不过我也不算擅棋者,那咱们就玩连珠。」
左右是耿氏打发时间玩而已,陈嬷嬷自然奉陪到底。两人便在几的两面相对,惬意的开局了。
弘昼在炕里面哼哧哼哧的爬,等感觉到汗流浃背时这才一屁股坐下。早早备下干爽衣裳在旁的听音请了耿氏,便爬上去给他擦汗。
运动过后的汗水是涔涔不绝,加上他有意锻鍊腿脚的力量,歇下来后竟然还开始发抖起来。只会听音没有察觉,只顾着他脸上的汗,等着流的差不多了再擦洗换上新衣。
坐了一会儿,弘昼又扶着木几锻鍊腿脚站立,顺便看下棋。他方才只听了一耳朵,还以为连珠是什么,结果看了两眼发现竟然是后来的五子棋?
弘昼不由乐得笑了。
正好耿氏五子相连赢下一局,「真是额娘的小福星。」
因为这一句,弘昼默默的坐到了耿氏的身边。只要快赢了就笑,输了则默默的喊一声额娘安慰。
耿氏被喊得心里发软,竟觉得输了也不会。
再加上只是随意玩而已,陈嬷嬷玩了几把后就换了听书来。总而言之,谁输了三局就换下去。
直到弘昼的汗有点发酸,又带着些许奶气,耿氏这才带着他擦洗身子准备休息。
等换上衣裳要被抱下去回屋子里睡,弘昼揉搓着眼睛喊了几声额娘,等到了耿氏的怀里才安然的睡去。
耿氏想了想,便让奴才们都歇了,留下弘昼和她一同睡下。
弘昼的睡相很不错,除了翻身勤快让耿氏醒来掖被角,两母子一夜睡得很安心。
胤禛时常在永佑殿和万康阁歇下,偶尔才来后院。加上弘昼每日爬的满头大汗,耿氏想着方便点就让弘昼跟着自己同吃同住,正好增进母子感情。自然也看着弘昼在某一日松开手,独自迈开脚步走了两步,然后啪叽摔跤。
一旦迈开步子,进步便是突飞猛进。又过了几日,弘昼可以在炕上走来走去。
自然的周岁礼也就到了。
和三个月前的周岁差不多,依旧是高朋满座,王公贵戚都来了。
耿氏也换下一身新装,还特意的打扮一番,眉眼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前面的贵人们自然有王爷福晋招呼,而弘昼是晚些抓周的主角,但在此之前她们母子先在偏殿守着。
等着耿府人的到来,又或者说是耿府人在等着他们。
一进去,两位年长的夫妇满面激动欢喜。
「小侄子这么胖!」
耿家人还没说话,身后一年轻男子便惊呼着走到弘昼面前,还伸手戳了戳脸颊,「果然是皇家子孙,长相就是福气。」
「额娘!」什么玩意儿?这谁啊?
弘昼看向耿氏寻求帮助,要不是娘家人他就咿咿呀呀骂人了。
「小阿哥都会说话了?」耿德金高兴道,又扭头声色浑厚低沉一喝,「不长进的东西,别祸害我的外孙,滚开。」
说着,就把年轻男子给推开了。
年轻男子耿长君很是委屈,「五阿哥还是我外甥呢,能祸害什么!」
妇人刘氏推了推他,走到面前来慈爱的看着耿氏,「娘的乖女儿!」
两母女这么一对视,弘昼就莫名其妙的被丢到耿德金的怀里。
祖父两对视无声眨眼,耿长君估计看自家阿玛傻了,便笑着和弘昼自我介绍巴拉巴拉起来。
耿家正夫人是刘氏,因为小女儿出嫁了的缘故,所以跟着来的只有儿子耿长君。不过耿长君可能是上面有姐姐们宠爱,性子上和耿氏天差地别。废话连篇,还总爱夸自己。
弘昼也是佩服,竟然能和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自言自语起劲儿?
相比之下耿德金就过于木讷安静,他只是用眼神默默地看着弘昼,但眼神里像是看着稀世珍宝般起伏又沉默着。他身量比胤禛矮一些,臂膀沉着有力带着一丝香气。
弘昼以为外公做管领,是个长相富态的老人家,没想到额娘是跟着外公长的,相比之下外婆就有些普通了。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眼神让他心里一暖,张嘴后却发现他不会喊外公。
满族人喊外公是郭罗玛法,这对于弘昼而言就像是绕口令,太难了!
他做不到!
想着想着,弘昼只能用露齿微笑来表示自己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