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中，吴亘正要出击，忽然有一道黑影如箭般射过，将怪鱼撞得连翻了几个跟头。


    卓克的双腿化为触须，灵巧避过怪鱼的攻击，手中拎着一把叉子，用力捅在怪鱼的身上。


    沉闷的响声过后，遭到如此重击，怪鱼身上竟然连片鱼鳞都没有落下。


    似乎是被卓克的攻击所激怒，怪鱼大力搅动水流，平静的湖水顿时喧嚣了起来。随着水流奔涌，原本清澈的水中顿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冰块。这些冰块相互激烈碰撞，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见势不妙，卓克飞快的游到吴亘身旁，拉着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的吴亘，快速穿行于水中，避开这些四下飞舞的冰块向上浮去。


    虽然拖了一个人，卓克与生俱来的水性还是让他与怪鱼渐渐拉开了距离。怪鱼发出一阵尖细的叫声，长长的尾巴用力一甩，大大小小的冰弹如冰雹般向着吴亘和卓克射来，在水中留下无数白色的轨迹。


    吴亘勉力提了一口气，一式天落向后斩出，一道道湍流翻滚着向后涌去，如一张大网拦在了冰弹的前面。


    水中出现了无数的气泡，整整五道湍流才勉强挡住了大部分的冰弹。


    感受着冰弹撞到身上的力道，吴亘不由暗自咂舌，怪鱼这一击的力道，堪比四境的实力。加上湖中又是它的主场，更是让它如虎添翼。


    二人再不敢恋战，掉头仓皇而逃。身后的怪鱼眼见猎物逃了，长尾一甩，紧紧追赶在后。哗啦，水面炸开一道巨大的浪头，卓克带着吴亘冲出水面，转身跃回到了岸上。


    身后二人破开水面的地方，射出百十颗冰弹，直直的飞入空中，又远远的落下，让原本清澈的湖面上起了万千粼光。


    “怎么了，没事吧。”宝象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半个身体已经冻得僵硬的吴亘，赶紧给他披上衣裳。


    吴亘哆嗦着接过张武阳递过来的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竖寒鱼果然鱼如其名，冻死我了。”边喝酒边断断续续把水底的情形讲了一遍。


    “这鱼竟然有如此神通。”宝象不禁皱起了眉头，“吴亘，我看还是算了，这鱼在水下就是霸主一般的存在，咱犯不着冒如此大的风险。”


    吴亘此时已缓过来不少，眼睛一瞪，“凭什么就这么算了，被人家如丧家犬般撵了上来，这口气我咽不下。”


    牛超闻言，在一旁傻呵呵笑道：“寨主，你今天说得真对，我也早想这么说了。”


    “那是。”吴亘有些得意，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脚将牛超踹出去老远，“狗东西，竟然变着法骂我是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等吴亘和卓克都恢复正常，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如何对付这竖寒鱼来。身处如此冰湖之中，这鱼儿可谓是无敌的存在，整座湖都可以是它的兵器，除非能将其一击致死。


    竖寒鱼隐匿于水中，想要寻到它并不容易。在场的人中，除了吴亘和卓克，谁也无法在水中呆太长的时间，更遑论将其一击毙命。


    “一帮蠢驴，在水下打不过这个畜生，不会在水上打啊，那么多的乌梅用来干什么的。”听着旁人议论，牛超一脸不屑的在一旁嘲讽道。


    对啊，此次来鹿山前，吴亘按着孟令的说法，可是带了不少的乌梅过来。方才在水下也试了，这乌梅确能吸引竖寒鱼出来。


    “不妨按牛超的说法试试。”此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可由于来之前并不确定有没有鱼，所以大部分的乌梅都留在了山下。搜罗了众人身上，只得到五十余枚，全部扔到了水中。


    “对了，咱的入口呢。”在等待鱼浮到水面的时候，吴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进来的入口消失了。


    “寨主，在您入水不久后，那个入口就消失了。”张武阳指着雾蒙蒙的远处解释道，“估计要到第二天拂晓之时才能重现。”


    “这个地方应是设了什么阵法，倒也精妙。”吴亘点了点头，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这座冰湖位于峰顶，不远处就是一条深谷，看看头顶的日头，显然这里并没有完全与现世隔绝开，只不过将此处隐匿了起来，因为某种原因，只有拂晓之时才能现于世间。


    一行人呆呆的等在岸边，半晌水面都没有任何动静。眼见这些乌梅渐漂渐远，吴亘有些不耐烦起来。


    “看，那里。”正准备重新下水捉鱼，忽然水面上冒出了几个泡泡，牛超指着水下的一团黑影叫道。


    “嘘。”吴亘示意大家安静，众人静静伏在岸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死死盯着那团黑影。


    黑影慢慢的变大，有白色的鱼鳍浮出了水面。果然，竖寒鱼被引诱了上来。巨大的眼睛向着四周看了看，两根胡须伸出，将一枚乌梅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看着竖寒鱼优哉游哉的浮于水面上，吴亘心里恨得牙痒痒。无他，这条鱼的脸上，仍长着一张吴亘的脸。随着鱼儿嚼食乌梅，那僵硬的脸也随之变化，嘴角上翘，倒好似在嘲笑一般。


    看着竖寒鱼离岸越来越近，吴亘示意趴在湖边岩石后的众人不要妄动，自己则悄悄抽出了断刀。


    嘭的一声轻响，在竖寒鱼距岸只有七八丈远的时候，吴亘纵身跳起，断刀高举，重重斩向水面的竖寒鱼。


    刀气斩落于水面，激起了冲天的浪头，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巨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聋。


    这一刀正好斩在了鱼的背上，水面上落下了片片鱼鳞。一声尖利至极的叫声响起，吃痛之下，竖寒鱼掉头就往水下钻去。


    由于怕将鱼身上的内丹斩破，吴亘此次只用了五成的力量。即使五成的力量，就是岩石也能轻松斩为两半，可没想到落在竖寒鱼身上，只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竟然没能将其斩杀。


    红色的血迅速染红了湖水，所到之处水很快结成了坚冰。


    看着竖寒鱼要逃，吴亘如何肯干，纵身向水里跃去。可刚到了水中，就见吴亘又飞快的跳了出来，身后跟随着无数的冰弹。


    冰弹噼里啪啦落在岸上，砸得众人脑仁生疼。等水面的喧哗平息，众人再向湖中看时，哪里还能看到鱼的影子。


    吴亘气呼呼抓着一块鳞片，摸着中了一枚冰弹的屁股，脸色十分难看。这次竖寒鱼吃了大亏，估计再不能现身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还要再下水，方才一击说不得已把竖寒鱼的凶性给激了出来，此时再下水已是十分危险。


    看了看四周，吴亘沿着湖走了起来，不时跳跳踩踩，有时甚至还会跑到崖边探头打量。


    众人跟在后面，看着吴亘的奇怪举动，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吴亘，你想干啥。”宝象有些不解。


    扔掉手中的一根冰柱，吴亘若有所思道：“冰湖这里有阵法庇护，想来是有人特意为之，估摸着就是为了这竖寒鱼。这湖我也看了，其实原本并没有这么深，只不过是用手段将湖四周的堤岸垒高，好豢养这破鱼。


    现在这鱼躲在水底不肯出现，咱也不好下水捉拿，既然如此，我就把这湖给刨了，谁让咱有这么多人马呢。阵法之类，除非是那种上古传说中的天地大阵，其他的只要人多，终是能把它给破了。


    我听闻古有卸岭力士，仗着人多，所过之处什么机关阵法，山坟巨冢，管你有什么玄妙，皆是以力破之。今天，咱也做回这等勾当。”


    众人一听，皆是有些瞠目，吴亘这是气极败坏了。抓不着鱼，干脆连湖也给你端了，这是绝户计啊。


    “行吗，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不讲江湖规矩了。”宝象有些犹豫。


    “狗屁江湖规矩，这里又没人看着，见者皆可取之。我就是要让大伙知道，什么神神怪怪，奇法诡道，在雄厚的人力面前，啥都不是。”


    吴亘不屑的摇摇头，冲着张武阳大声道：“明日等阵法开了，调五百兄弟上来，顺便带些锄镐之类，咱把这破湖掘开口子，把水泻了，看那竖寒鱼还往哪里逃。就是这阵法，看它不顺眼也给掘了，弄什么神神道道。牛超。”


    “寨主老爷，小牛在。”牛超赶紧将手里的棘玉币塞回怀里，这两天得了这么多意外之财，破天荒对吴亘尊敬起来。


    “四下看看，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若是有，赶紧禀报，说不得这就是阵脚所在。”吴亘大声吩咐道。


    “得嘞。”牛超一脸兴奋，四肢着地，边奔跑边用鼻子嗅着。这么大的阵法，估计这阵脚也是不凡之物，挖出来又能发一笔横财，怎能不让他心动。


    见吴亘已是定下决心，众人也不好再劝，只等阵法一开，张武阳就赶紧出去召集人手。


    又是一个黎明到来，冰湖边，已是站了五百士卒，手里拎着各式挖掘用具，一下子竟然让湖边显得逼仄了些。


    “小的们，看到这破湖了吗，它惹你家千户不高兴了，撅了它，回去后重赏。”吴亘站在湖边，指着湛蓝的湖面大声道。


    “遵命。”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素来幽谧的冰湖，变成了一个大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