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香和琪儿见乔先永脸色凄惨,心里也极其不好过。片刻后,浣香轻声说道,“乔大哥,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因为教主授意,我又在飞天门下,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她低着头说,“从前我也执行过一些类似的任务,只是执行便执行罢了,从来也未放在心上。此次,确实是有所不同。”
乔先永红着眼睛说道,“那么说来,你也不叫浣香,却也是什么什么坛主香主了?”
浣香急道,“乔大哥,我确实是叫做浣香,只是不姓吴。我自幼就没了父母,一直都靠邻里邻居的救济施舍长大。从来也没有什么人对我好过,除了乔大哥你,对我像是对待妹妹一样,我,我又怎么忍心再继续害你。”
乔先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圆睁着双目看着木门发呆。
琪儿在一旁急道,“小姐,那这飞天教到底要乔公子做什么?又有什么样的陷阱,你倒是说呀。”她站在靠窗的位置,又像外面望了一望说,“我看好像还没有人举着火把过来,料是那边还没有完事,咱们还有点时间。”
乔先永听到琪儿的话,似乎终于回过了神,苦涩的笑了一笑说道,“浣香,飞天教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听那宁郡守的意思,是想要我身上的星宿图,可他说那是份什么藏宝图。”
浣香皱了皱眉头,说道,“乔大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了飞天教,但飞天教现在势力之盛,怕是中原之中没什么门派能比的了。你可知道,你还记得当时在林中,你和白沙镖局众人在一起,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袭击之事吗?”
乔先永又会想起当时密林中的血战,缓缓点了点头。
浣香继续说道,“那个侏儒白新新,以及其他人,虽然在江湖中大概是另有身份,但都是归属于飞天教之下的。”
“什么?”乔先永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立刻便想起关在安江城吴宅中的白沙镖局众人,原来都是飞天教搞的鬼。飞天教派人劫了镖,财物不知道放去了哪里,但人大概就关在了安江城的吴宅之中。想来那吴宅大概也是飞天教的一个重要据点。
“没错,我曾经说过,你被一个中年妇人下的迷药迷晕了,此事确实为真。飞天教劫镖是重要目的,但其中有几个核心之人,却知道你才是更重要的目标。乔大哥,至于为什么飞天教盯上了你,我确实是不知情。”浣香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你被迷晕之后,就被送到了满是竹林的那府中,那里也是飞天教的一个重要据点,我当时从你身上搜出了几件物事,奇怪的是,教主亲自检查了你身上这几件东西,有幅羊皮卷她留了下来,其他之物就又放回了你身上。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乔先永凝视着浣香,点头说道,“没错,那羊皮卷就是通天教主的星宿图,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浣香摇摇头说,“乔大哥,我位分低,当时上面交代过,搜到任何东西都不允许擅自探看,要立刻放到一处,况且搜身时,有好几个人盯着我。所以我只知道拿出来的是一个羊皮卷,至于里面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况且,通天教主又是什么人,星宿图是什么东西,我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乔先永沉吟着,又问道,“那日在安江城的小花园中,你问过我,因为不承认自己见过通天教主的星宿图,被吴夫人怀疑了?可见你还是有所知晓?”
浣香恳切的说道,“乔大哥,这羊皮卷的内容,怕是飞天教之中只有教主一个人才知道。连吴夫人如此地位,怕是都没有机会看到。这就说到为什么教主让我们布了如此大一个局,又扮娘又扮妹妹的来哄着你。我擅自猜想,教主是看了内容,但大概有许多不解之处,所以才要我们来套你的话,问你这卷中内容到底作何解释。教主也只是说了通天教主星宿图这几个字,别的内容,却从来没有透露过。”
乔先永仔细回想着这许多日与乔氏,不,并不是乔氏,而是吴夫人。他想到此处,恨得牙直痒,相处的许多个日夜中,吴夫人确实几次漫不经心的谈起通天教主云云,乔先永以为只是茶余饭后闲谈,却从没留意。直到闫管家和浣香一前一后的提醒他要小心,自己才变得更为谨慎。
浣香突然抓紧了乔先永的衣袖,颤声说道,“乔大哥,这些我看都不重要。今日我要和你说的最重要之事,你一定要好好听着。”
乔先永不由觉得更奇,这大骗局已经是他人生中奇之又奇,痛之又痛之事,难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这假母亲假妹妹更为重要?
但乔先永看浣香的表情又痛苦,又紧张,不由的问道,“浣香妹子,没事,你尽管说。”
浣香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声说道,“乔大哥,我方才才知道,吴夫人伪装的这么好,你又全然没发现她的破绽,一个是因为你确实已经离开母亲太久,许多回忆可能模糊不清。更重要的原因是,乔大哥,你的母亲还活着!教主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所以才从她口中知道了那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乔先永听到浣香这句话,“砰”的一声一跃而起,把浣香和琪儿都吓了一跳,他激动道,“浣香妹子,你不会再骗我了吧?我娘,她老人家,真的还活着?”乔先永越想越真,为什么吴夫人和他聊儿时有的只有母子二人才知道的事,都说的一清二楚,又为什么吴夫人说起父亲乔老大的事情时,也能说的事无巨细。又为何,吴夫人后肩上会有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烫伤的伤痕,看来都是为了模仿母亲,忍痛将自己烫出的伤疤!
令人欣慰的是,有许多吴夫人的行为,让他觉得不安的一些行为,诸如说贪图享乐和奢华,训斥下人等,看来并不是自己从小便爱戴的母亲所为,而是吴夫人本身难以改变的个人行径。想到此处,乔先永又觉得些许心安。
他脑子中转了这许多念头,看到浣香正忽闪着杏眼看着他,才想起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颤声说道,“浣香妹妹,我娘她在哪儿?”
浣香极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小声说道,“乔大哥,吴夫人演的这些戏的样本,我一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我无论在竹林府,还是在安江府,留意到有时你与她提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一时答不上来,就会用言语搪塞过去,不知你有没有注意过。”
乔先永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情景,越想越觉得浣香此言不差,于是点点头。
浣香说道,“后来我就留意,遇到此种情景时,吴夫人就会在闲聊过后,避开众人,独自到府中的一个神秘小院中去。我有一次就悄悄跟着她,待她从那小院出去之后,我等了许久,看左右无人,就想进到那院中去。岂知刚一跨进院门,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床上,面前是吴夫人冷冰冰的脸,她阴沉的和我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浣香想着当时的情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乔先永听到浣香之言,沉吟道,“难道是那个对我下迷药之人?”
浣香点头说道,“后来我猜想,大概也是那毒姑守在院中。那人功夫厉害的紧,迷药有从来无踪无息。自那之后,我就谨慎的很,再也没去过那院中。但我却一直在想,那院子里面被看守的又是谁呢?”
乔先永不由的说道,“难道,难道是我娘?”
浣香迟疑的说道,“乔大哥,我一直都这么怀疑着。而且我怀疑,咱们这一路到京城来,不管去哪里,大概是为了应对你层出不穷的问题,都带着乔大哥你的母亲。”
乔先永在房中急速的踱着步,猛一回头问道,“浣香,你是说,我母亲现在也跟着咱们,来到了这宁泗府?”
浣香却摇头说道,“乔大哥,咱们从安江城到这宁泗府的路上,我一直与吴夫人在一处。刚出发没多久,就有人快马加鞭来送信,她看了信后脸色阴沉,和送信之人说道,今夜既是清理门户,就请带那位夫人先行赶去京城安顿。然后也没有多说,就闭目养神。我在一旁一直装着睡觉,也没敢睁过眼。依我想,这清理门户,大概就是说今夜处理这宁正波宁郡守,所以既然只住一夜,又要处理教中事务,恐生什么变故,因此就将乔大哥你的母亲直送到京城的吴宅之中了吧。”
琪儿此时插话道,“小姐,你,你是说宁郡守也是飞天教教徒?”
浣香点头道,“是的。宁正波几年前被安排到宁泗城做一城之主,这几年来大肆敛财,不过也上贡了不少财物,因此教主也懒得理他。但谁想到这厮越来越嚣张,竟想另开炉灶,所以少不得教主要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