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饭桌是那种可折叠四方桌。


    平时一米见方，有客人来的时候，把四边的扇形翻上来固定好，就成了一个圆桌。


    为了招待客人，圆桌上早就放了许多菜。不过大多是凉菜。厨房里，灶台上的锅还有小火温着。


    高奶奶利索地从锅里盛出两盘菜，端上桌的时候笑着说。“你们先坐，我再去炒两个热菜啊。”


    “高奶奶别忙了，够吃了。”林凡赶紧起身劝阻。


    桌上的菜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勉强够。但高奶奶都七十多岁了，她不忍心让老人家劳累。


    不行晚上再出去找夜宵呗，又不是解决不了。


    “不忙不忙！”高奶奶开心，脸上的褶子就没舒展过，“你可别骗我，我可是按小飞的食量做的，你们这些孩子吃多少，我有数。”


    几个人还是没坐住，一起挤到厨房帮忙。


    高奶奶嘴上埋怨，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很快，菜都上齐了。


    “来，我们走一个，庆祝年前的团聚。”高爷爷高举酒杯。


    放假期间，预备队是可以喝酒的，但是要适量，千万不能酒后失智。


    高爷爷倒的白酒，其他四人是啤酒，连高奶奶都倒了一小杯白酒。只有林凡面前，倒的是可乐。


    她从小时候就味觉敏感，喝葡萄酒或者香槟都觉得苦，更别说这些啤的白的了。现在尽管尝不出味了，还是保持以前的习惯。


    碰完杯，高爷爷招呼大家动筷，不要客气。


    李春华突然来了一句：“不用等叔叔阿姨一起吗？”


    本来欢快的气氛一窒。李春华瞬间意识到，自己怕是又说错话了。


    高飞的父母在他初中时因事故双双亡故。


    宋仁看档案的时候，知道这个情况。


    林凡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不会问起这个。


    季羽进屋之后，扫了一遍屋里的陈设，心底对一些情况有了猜测，不会出声。


    只有李春华，百无禁忌，就这么张口问了出来。


    其实他只是出于礼貌，但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特殊的情况。


    高爷爷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向大家讲述了这个悲伤的事实。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每每提及，心中还是有难以言喻的悲伤。


    “对不起。”李春华深感惭愧，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没什么的，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正常提起来也没那么难受的。”高奶奶柔柔地笑着，安慰李春华，“倒是苦了我家小飞，当初休学了一年，也比别的孩子晚一年毕业。”


    高飞也笑着安慰李春华，“没事的李哥，你也是关心我，别放在心上。来，你不提起，我还想不到，正好，再敬一下我天上的爸妈。”


    他没有一丝勉强，笑着举起了酒杯，大家也配合举杯，遥敬过世的亲人。


    因为这个意外，气氛突然有些冷，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飞见状，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从那时候起，我就是爷奶带大的。我们家条件普通，爷爷奶奶为了供我出息，操碎了心。好在，我没让他们失望。”


    高飞温情脉脉地看向老人，老人家也笑着回望。


    “我家小飞啊，从小聪明懂事。”高奶奶夸起孙子，“他打小就喜欢机器人，一直跟我们说要变成机器人飞上天。”


    原来是从小就有的愿望吗？其他人隐晦地看了高飞一眼。


    “他爸妈说，变机器人不容易，但是想飞上天，就要好好学习，考航飞学院。”高奶奶继续说，“他爸妈走了之后，小飞就一直记得这个事儿，铆足了劲考航飞。”


    高飞接话说道：“我为了能考航飞，努力学习。后来又以优异的成绩，被选拔进入飞行基地。飞了两年战斗机，直到有一天，崔所找到了我。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高飞先开飞机上了天，后来又调进了机甲小队，操作机甲，相当于变成了小时候向往的机器人。


    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童年的梦想。


    大家纷纷为他祝贺，一番闲谈之后，气氛又渐渐回热。


    高爷爷和高奶奶有大多属老年人的共性，喜欢热闹。


    平常他们都是独自生活，这回孙子年前回来一趟不说，还带来这么多孩子。


    冷清的家里瞬间变得不同，他们都感觉年轻了10岁，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吃完饭，几人讨论休息的问题。


    高家不像李家，有大炕，所有人一字排开都能睡。他们家就是普通的三室一厅。


    老两口一间房，高家父母一间房，高飞一间房。


    按说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


    好在他们家前几年换沙发的时候，换的是一张沙发床，拉开后，也能抵一张双人床。


    老人热情挽留，大家也没说要出去住酒店，正好也住得下。


    第二天清晨，老人家轻手轻脚的起来，深怕吵到厅里睡觉的孩子。只是他们再轻，都避不开警觉的宋仁和李春华。


    林凡昨天睡高飞的单人床。双亲的房间自然是高飞自己睡，还带了季羽一起。


    宋仁和李春华睡客厅沙发上。


    高飞本来不愿意，但不管怎么安排，始终还是有人要睡沙发。还是宋仁下命令才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高爷爷。”李春华不在家的时候通常是很警觉的，这是特战部养成的习惯。


    “啊，吵到你了啊，孩子。”高爷爷小声道歉。


    “没有的，我们本来差不多也要醒了。”夏天的时候，林凡5点多就爬起来跑圈了，他们都习惯了。


    林凡也很快从屋里出来。


    生物钟这个东西，的确是很难调整过来。所以上次在李家睡到7点，是特别难得的。


    高飞和季羽也很快出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完早饭，陪着两老去公园晨练。


    被四个大小伙簇拥着的老人在公园，到处向熟人介绍自己的孙子，一路就没停过笑。


    晨练完，大家又跟着老人家去菜场买菜，高奶奶昨晚发现，做的菜似乎不够吃，这次又多买了些。宋仁几个正好帮着拎菜。


    卖菜的小贩还打趣高奶奶多了这么多孙子、孙女，高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等回到家，一群人还想帮奶奶摘菜做饭，被老人赶了出去。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高奶奶笑着挥舞双手，“难得来我们贵阴一趟，不出去转一转太可惜了。小飞啊，带朋友去玩啊，我这儿不需要你们帮忙。”


    高飞也不想同事们一到他家就帮忙做事，连忙带着几人出去了。


    贵阴没有李春华的老家那么冷。


    高飞带着几人沿着小区外的步行道往前走，正想着有什么景点，或是观光地可以去的时候，林凡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仁低头看到林凡盯着路边一只小鸟看。


    那鸟躺在树下的透水砖上，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死了。


    林凡老远就看到这个了，本来都走过去了，但心里过不去，又转了回来。


    “我想把它埋了。”林凡双手插兜，四下一看，发现垃圾箱旁扔了一个破箱子。


    她过去撕下一块，走回去将鸟铲起在纸壳上，两边向内卷起，做了个简单的纸盒。


    现在，她需要一个挖土的东西。


    季羽从旁边的店铺里借了一把铲子，问清林凡，就把它埋在旁边的绿化带里之后，挖起了土。


    “你真善良。”高飞没帮上忙，只能在一旁感叹。


    “善良？”林凡愣了一下，看着手里包裹简陋的纸盒，“物伤其类罢了。”


    宋仁听到之后，看了林凡许久，确定她情绪没有问题才放心。


    忙活完，几人一起去旁边的店铺还铲子，刚准备离开，里面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人。


    高飞一见，立马冲了过去。


    那人猛然见到高飞，愣了一下，随即往楼上跑去。


    高飞眼见他人影即将消失，大吼一声：“江耀海！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