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们后辈的。”蔷薇支吾着说道。


    “后辈？”眼眸似乎意识到什么，语气也微微严厉起来，“你拿后辈的身体做什么？有没有伤害到她？”


    “没有。”蔷薇保证道。


    “离开她的身体，到我这里来吧。”眼眸道。


    命令一般的言语，蔷薇却没有半分抵触，反而笑盈盈的点头，收起了领域，花海转瞬间已经消失不见，她将瑾儿的身体放在大厅中心的石台上，一缕红光化作轻烟，飞到巨大的树藤眼眸旁边，围绕着他转来转去。


    眼眸微微一动，宠溺的看着那道红光，“到我眉心来吧。”


    红光上下跳跃，像是在点头，而后飞入树藤眼眸的眉心之中。


    “三个小家伙，方才吾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好在没有伤到三位，我代她向三位道个歉。”眼眸看向宁凡三人和蔼道。


    宁凡皱眉，道：


    “我们没有受伤，前辈的妻子却在这件事中杀害了不计其数的人类，我们方才正是要制服她，带回公会处理。”


    “什么？”眼眸一愣，转眼看向树藤上新长出来的一朵娇艳欲滴的巨大蔷薇。


    “你是不是又做了草菅人命的事情？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那花朵轻轻一晃，变作一个着红裙的绝代女子。


    那女子面容不过二十岁左右，正是一个女子容貌最为完美的年纪，脸蛋白皙，五官精致古典，无可挑剔。


    果然，在这女子面前，被她附身的美妇瑾儿逊色了许多，不过比起叶采薇，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气质。


    眼眸比起江月离的星辰一般的眼眸，少了惊艳和深邃，多了一些灵性。


    蔷薇此刻双手抓着裙摆，一脸犯了错的孩子模样，“我……我为了救你，只能牺牲一些……”


    “你又这样！……”眼眸紧紧皱着，她本不是人，很多时候都难以理解人类的情感，当然，除了爱情。


    而且很多时候，人类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些会说人话的动物，她根本没有作为人类的对人类同胞的同情心，怜悯心，因为她根本不是人类，只是拥有人类的外形。


    她不知道，八百年前，李长春为何会被破晓公会以及各大附属家族强者联合讨伐，不就正是为了他怀中草菅人命的她吗？


    若不是她随意杀人，为了做自己的蔷薇的养料，又岂会暴露她是鬼妖一族的事实？


    看他大发雷霆，蔷薇忍不住道：


    “我只是想救你，不就是一些人吗？过不了几年，他们又生下来新的了……”


    宁凡惊异于这样的观点，仔细一想，虽然这句话的确没错，死这些人口，过几年又有新的小孩生下来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被你所杀的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的妻子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存活下去？”江月离怒道。


    “你就想想，如果你的丈夫有一天被人杀了，你怎么办？”王超冷冷道。


    “我可以复活他，然后跟他去复仇。”蔷薇理所当然道。


    “而且他们弱，所以被我杀了，我们弱，所以我的丈夫被人杀了，我没有怪那些杀死我丈夫的人，因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弱不就应该被吃掉吗？这样强者才会越来越多，不是吗？”


    三人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蔷薇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这是血淋淋的事实，不可否认的事实。


    “的确，物竞天择，这是历史的选择，天道的选择，弱的物种就该被吃掉，但你混淆了一个观点，弱者应该被强者吃掉，但是人类，不是弱者，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是弱者，否则人类也不能在鬼族的残杀中活到现在。”宁凡淡淡道。


    “那我就杀其中的弱者，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是遵循天地的选择啊。”蔷薇蹙眉道。


    “就像你肚子饿了，要杀鸡，杀猪来吃，你会怜悯鸡和猪吗？不会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宁凡微笑，蔷薇这家伙的确机灵，若不是他突然想通了，还真有些说不过她。


    “在这方面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说你，不过，人族能存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拥有实力极高的强者存在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类团结，我们是一个整体。”宁凡不紧不慢的说道：


    “包括我和我的三个伙伴，都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我们的个体是弱的不假，但我们团结起来，我们就是强者，我们这个整体是一个强者，所以，不能任由你，破坏我们这个整体的任何一个人，这就是我们今日要杀你的理由。”


    “你们整体是一个强者，那他叫什么名字？”蔷薇嗤笑道。


    “它的名字，叫做破晓，你破坏破晓这个整体的任何一个人的权益，破晓所有成员都有理由击杀你。”江月离冷冷道。


    破晓！


    蔷薇微微一愣，当年就是破晓公会的人杀了他的丈夫。


    她无言以对，因为按照她自己的弱肉强食来说，现在她和她的丈夫成为了她口中的弱者，宁凡几人代表强者击杀弱者，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转头看向李长春，期望他能说出一些掷地有声的话，他比自己聪明许多，一定能说出让三人哑口无言的话的！


    “我愿臣服于破晓之神的统治，此番错误在我管教不严，我愿意接受破晓之神的一切惩罚，还所有被吾之妻，鬼妖蔷薇杀害之人一个公道。”眼眸突然悠悠道。


    “你说什么？”蔷薇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长春。


    “我说，我愿意认罪，这一切的罪恶都因我而起，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惩罚。”李长春悠悠道。


    他看着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泅泅长流的血液，以及大厅外传来的啜泣声，悲鸣声。


    他的心在滴血，当初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他又一次问自己。


    没有答案，只有后果。


    蔷薇急道：


    “我们为何要认错，我们没有错，我们也不一定就比他们弱，现在咱俩杀了这三个家伙，然后隐居山林，努力修炼……”


    “别说了，我意已决。”李长春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