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漫长的通道，他们来到一片灯火昏暗、宽阔的广场。广场至少容得下一千多人，显得很宽敞，上面陈卧着堆积如山的尸骸，大部分是人类的，还有一种骨架庞大但结构复杂的生物看着很陌生。


    玉兔站住了，介绍道：这是囚犯广场。我们在这里接收来自所有人类基地的囚犯，办理交接手续，安排囚犯们的班房。


    莫奇和史百川经过刚才的呕吐，已经适应了这里阴森可怖的环境。虽然胃里仍在痉挛，不过他们已经吐光了所有食物，或许是因为被广场上的这些尸骸惊呆了，全身心都很麻木，再也没有了呕吐的欲望。


    他们跳下玉兔的肩膀，落到广场上，互相帮忙换掉酸臭不堪的气球，然后掂着脚尖在广场上四处游走。


    玉兔跟在他们身后，继续介绍。


    广场巨大的钢板高悬在空气中，上方五十米处是一个封闭的、巨大的弧形穹顶——那应该就是支撑着月面的结构。穹顶似乎是用一种黑色的金属制成，黑漆漆一片。


    史百川走到广场边缘，抱住一根灯杆向广场外探出身往下看去，发现那是一个至少五百米宽、深不见底的柱形深渊。深渊底部似有云雾涌动，看不清那下面到底有什么。


    他觉得害怕，缩回身体，回身对莫奇说道：这里好诡异！


    面对无处不在的尸骸，莫奇觉得自己的脑子很迟钝。他环顾四周一眼，指着一个四根一人合抱粗的梯形金属梁柱支撑在半空中、突兀地高悬在广场边缘的玻璃屋问道：那是什么？


    玉兔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答道：那是了望哨塔，也是我日常工作休息的地方。


    莫奇在沐蓝星上见过类似的了望哨塔，便问道：你能打开哨塔上的射灯吗？


    当然，玉兔答道。


    说罢，哨塔上的四盏灯唰地一声亮了，朝四个方向射出四条巨大的光柱。


    启动之后，这四盏射灯就沿着固定的轨道旋转着上下浮动起来，如同游火一般刺穿昏暗，照亮了四周。


    莫奇的双眼跟随其中一盏射灯看了一会儿，发现广场对面像堆积木一样堆满了层层叠叠的监狱。每一层监狱的大小都不一样，但外面都有一条半封闭的金属甬道。


    他指着四周，问道：这里都是类似这样的监狱隔间？


    是的，玉兔答道。


    你们怎么控制这些监狱？


    玉兔曲起一支前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在旁侧耳聆听的史百川好奇地看着它的脑袋，如同看着邪恶的死神：你是说，你可以随时让监狱里的人死掉？


    玉兔字斟句酌地答道：理论上说是这样的。


    史百川震惊地后退几步，差点没被身后的一副人类尸骸绊倒。他连忙站定了，对莫奇说道：莫奇，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我们不如回去吧？


    他可不想被这个间歇性失忆的怪物关进监狱。


    莫奇被这些监狱吸引住了，正在思考整座监狱的系统架构，没听到他的话。他再次指着对面那些出现在灯光中的监狱，问道：你能让它们随机组合吗？


    对这种纯技术问题玉兔欣然应答：当然！


    说罢，它下达了一个指令，对面灯光中的监狱就像无数石块一样迅速有规律地调动起来。那些运动中的监狱隔间黑色的表面反射着灯光，将四周映照得通明，现出了更多密密麻麻地运转中的监狱隔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


    史百川被这个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象惊呆了，他眼睛都直了，惊叹道：天呐，这么多监狱！


    他转而想起一个现实的问题：这里关押着那么多人，他们吃饭怎么办？


    玉兔正想回答，却被莫奇抢先答道：这里应该有一个生态循环系统。


    他转向玉兔：如果我猜得没错，月球监狱是参照航天器的型制设计的，但比一般的星际飞船体量要大很多。我想知道，维持这座监狱运转的能源来自哪里？


    他问到了这座监狱的关键。玉兔很欣赏面前这个小孩超出年龄的钻研精神，答道：请回到我的肩膀上，派遣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