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父也看着周先生,眼带欣赏。
周先生乃明白人。平日里,无数的姑娘偷偷看他,白真却不是其中之一,他笃定,白姑娘必定是心中有人。
“回大夫人的话,在下还未成亲。在下曾有一位未婚妻,不过她早已嫁人了。”
当初家破人亡,那未来岳丈家就赶紧退了亲,匆匆将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妻远远嫁了。
白夫人也是极有分寸之人,她见周先生似有难言之隐,也不细问。不过还是存了私心,要私下问颜玉。便只说:“周先生这样的人才,何患无妻。来来来,喝茶。”
见娘亲转移了话题,白真松了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颜玉见她那窘迫的样子便偷笑,白真哪里肯饶她,便轻轻推搡了她一把。
夜里,大舅母想让白真回去住几日,她这次出来就没回去过。
“娘亲,我如今是女婴堂的大管事。家里离得太远,我还是住在县主府方便些。”
大舅母剜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能常住在你表妹府中,你跟我回去。你不想成亲,娘亲还能逼着你上轿不成?”
“可家里实在太远了。”
“哪儿远?家里如今有马车。我让车夫日日送你还不成吗?”
“大舅母”
“玉儿,你别说了。真儿出来这许多日,我这做娘亲的早想她了。你们就放心吧,真儿自己不同意,我是不会给她定亲的。”
颜玉没办法,只能看着表姐陪着白府众人回去了。
肖先生中举后。为了孩子们的学业。一直未能回家。颜玉便同他说,天冷了,让孩子们玩一段时日,也请他回府上与双亲共叙天伦。肖先生心中恰好有事,便答应了回去几日,到时候去庄子里与孩子们汇合。
夜里,颜玉正在铜镜前通发。不知道玄越今晚是否会来?她倒是想明日就带孩子们去庄子上,可也得事先知会玄越一声。
当夜,玄越却忙着新一批军需的事儿未能前来。颜玉等了半宿,直到昏昏欲睡前都还盼着。
第二日一早,她只请娴嬷嬷派人去户部说一声,就跑了。
原来呀,昨日某人贪吃葵瓜子,一早醒来牙痛难忍。再一看铜镜,右边的脸竟是肿起来。她不想让玄越看见自己这副样子,那还不得赶紧出发?
娴嬷嬷要留下来为颜玉准备嫁妆。
轩儿,李泽,几个一块儿读书的孩子一同去庄子。他们昨日就知道了此事,兴奋不已,连忙拿布包装好自己的书。
等到了宅子门口,即使颜玉脸上敷了些脂粉,周先生何其敏锐,还是看出她脸肿了。
颜玉在他面前一向落落大方,只说:“让周先生见笑了,昨日贪吃瓜子。没听嬷嬷劝,这就是后果。”
周先生道:“牙痛难忍。在下请人去女婴堂,让医士给您配一副驱火茶如何?”
“那就有劳周先生了,咱们出发吧。”
天气依然寒冷,不过路上积雪已经融化。听闻过几日还要下雪,今日出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祥云温泉山庄,等玄越收到信,来送别时,早就望不到人影了。
玄越心中暗笑,这个小姑娘,不过就是脸肿了,竟然不肯见自己。又是几日未见她,都已经想她了。
他只好悻悻然回户部。这边的事儿还有好几日才能做完呢,不若过几日再去找她好了。
然而回了户部,他却静不下心来。想想还是得给小姑娘写封信,倾诉思念之情。
信一挥而就,他喊来小顺子,亲自送往祥云山庄。两人虽已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是要低调一些,莫要在他人面前败露了二人的感情。像信这么私密的东西,当然是小顺子送过去,更妥帖些。
信送走了,他才能安定下来。
小卓子走进来:“殿下,斯兰来信。”
“哦,快呈上来。”
斯兰回京的路实在难行,即使传令兵夜以继日,跑废了多匹马。送的信还是姗姗来迟,倒是镇国公后边寄的信,也一块儿到了。
玄越自然先看顾尘的信。大大的信封包裹下还有一封信是给白真的,玄越赶紧递给小桌子,让他派人送去女婴堂给白真。
顾尘在信中感激玄越,竟然要为他死而后已。他心中不禁“呸呸呸”,想让他收回这不吉利的话。
顾尘还讲述他在库真的所作所为,玄越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四弟不管是在刑部还是在斯兰,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好眼前之事,不急不躁。而且他心怀天下,体恤黎民百姓之疾苦。这样的皇子,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不是吗?
他紧接着拆了镇国公的信,信中对四皇子大为赞赏。镇国公到达库真时,四皇子已然安顿好军民,做好了南下采购过冬物资的准备,连失守的库真都夺了回来。且在战事于大詹不利的情形下,四皇子不急不躁,想出了请摄政王发讨伐檄文的法子。如今斯兰境内,大街小巷都是檄文,斯兰境内民心浮动。摄政王影响力不容小觑,已有斯兰境内强劲势力,私下接洽摄政王。镇国公预料,此时两国之间的战争趋势已得到扭转。
“太好了。”
玄越一拍桌案,激动地站起来。若战局对大詹有利,那四弟必然能立下赫赫战功。他回京后。几位皇子在皇伯父心中的排序,恐怕都得变一变了。
“小卓子,备马,本王要进宫。”
进宫前,他去了户部尚书的值房,请司马大人全权负责此次军需的各项后续事务,司马大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看着殿下卓尔不群的背影。想到他脸上无法掩饰的笑容,司马大人捋了捋胡子。皇上当初想立恭王殿下为太子的想法,他如今倒是能体会了。不过他观恭王殿下,于储君一位无丝毫兴趣。似乎还想拱着四殿下上位。
四殿下身份毕竟差些,且这些年根基浅,要上位恐怕并非易事。
他司马老狐狸,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什么时候都看皇上眼色行事。皇上叫他打东,他绝不会往西。只有如此,他司马家才不会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