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到了户部,门口又是刘生候着,他见着来人,忙上前迎道:“颜乡君,您来了,恭王殿下正在里边呢,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这,倒是不用”她原本想着见一见主事大人即可,又一想,反正玄越也会知道的,且有他在,事情只怕能更圆满达成。
“好,劳烦您带路。”
“您可千万别客气。”
玄越手头事情就没有忙完的时候,他抬头见着颜玉,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一揉眼睛,见着那小仙女儿还笑盈盈地在那儿站着,忙放下毛笔,疾步走来,揽着小姑娘的纤腰,问道:“玉儿,你怎么来了。”
“玄越,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你找我什么事。”
小姑娘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有事而来。
颜玉便将在府中众人商定的事宜,告知了玄越。玄越静静地听着,那眼神却是闪耀着光芒,二人握着的手一刻也不分开。
待颜玉讲完,他心中已有成算,道:“玉儿,你有此胸襟,我为有你这样的未婚妻感到骄傲。这是大事,事情又急。尤其是买宅子,恐怕今日周先生他们都要无功而返了。”
能帮到颜玉,且做得比周子瑾还好,玄越心中不知道有多得意。
“户部手中刚好有一座宅子,很符合你的要求。你还记得那王奕吗?他的宅子如今就在户部呢,他那也算凶宅,不好赏赐给有功的大臣,民间也无人敢买。他那宅子就是四进的,你用上刚好。”
颜玉一蹦三丈高,摇着他的手道:“真的?我听说地段很好,他那样大员的宅子定是不错的。可若资费太高,我却承担不起。”
说道这儿,她瞄一眼玄越:“上次捐完棉衣,我就没银两了。这次办事,花的都是你送来的聘礼。”
玄越看她那小可怜的表情,放声大笑:“哈哈哈,你能花我给的银子,你不知道你未婚夫婿心中有多得意,放心吧,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你可自行做主。”
小姑娘虽每次见面都很光鲜,可基本就是靠那旷世美颜撑着,她对自己的穿着、首饰似乎兴致不高。可对做善事,倒是掏光家底也去办。
他看中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王宅可半价卖与你,我可以做主。三千两即可。”
“真的,这么抵,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想什么呢?我能这么说,当然是没问题的。”
最多他再补贴点儿进去就可以了。
“刘生!”他喊人进来。
“小的在。”
“你去拿王奕宅子的钥匙来,乡君要买下这宅子做女婴堂,后续一切手续,你都帮着办好。另外,以后就由你去女婴堂管着账。”
刘生能被恭王爷主动安排职务,还是去未来恭王妃的女婴堂,何愁将来不前程似锦。
朝中有人好办事,说的就是这个理。
当日酉时,颜府众人就已经进入王宅开始布置了。
周先生已经命人连夜去做招牌:颜氏女婴堂,明早就能挂上结彩了。
卯时,颜氏女婴堂正式开业,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女婴堂前,摆了数张桌案,每张桌案前都排起了长龙,那些来卖孩子的人一改愁容,也不愁眉苦脸了。
“我可听说了,那些在颜乡君府中的下人,餐餐都能吃上肉,可怜我的女娃,五岁了,才吃过两回,以后她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尽管告示上说,乡君买下孩子后,养在女婴堂,教他们本事,以后大了,家里还可以原价买回去,可信的人不多。这样的好事,那些饱尽生活磋磨的人们怎么能信呢?
不信为什么还来这,不过是早就听闻,颜乡君对下人,在京城中,算得一等一的好。那些买进府的孩子,一个个在读书,下了学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连家中仆妇、护院都能每日学本事去。
单清、揽月、邓叔、周先生、刘生、颜玉各自坐下后,开始登记身契,这是第一个环节。
下一环节,医士局也派了六位医士,他们会检查孩子们的身体。
最后娴嬷嬷、李嬷嬷负责给父母们派银,嘱咐他们,孩子十四岁了,再来把孩子原价买回去,以后每个月也可以来看看孩子。
孩子们是来享福的,所有人心中都是如此理念。
不过,一个抱着襁褓女婴过来的女人,哭泣不止,她坐在颜玉面前,脸带哀泣:“这位大善人,这是我的女儿,请您一定要好好善待她。”
“那是自然,你把孩子的情况说与我听,我登记下来。”
“我的女儿六个月了,婆母容不下她,日日要溺毙了她,我实在无法子了。”
“什么?她怎可如此狠心?”颜玉红了眼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离了母亲,她略一思索,问道:“你想亲自带着孩子吗?”
“大善人,求求您,您买下她吧,不然她活不成了。”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您要不要来此处做工,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有工钱拿。”
“真的?”说完,她便扑通给颜玉跪下,十足虔诚。
待颜玉登记完,她便感恩戴德的带着孩子进了女婴堂。
从此后,她腰杆便挺直了,那老虔婆总嫌弃她生不出男娃,还吃着她家的粮食,如今她自己挣工钱,再也不用看她脸色了。
护院们指引着自卖其身的人去单清那儿。单清又喊了一部分人回家去,这里是女婴堂,除了能做护院的,其他男子一概不用,那些人只能悻悻而归。
有许多已满十岁的女娃,被卖了还回身安慰父母,颜玉等人都告知她们:能帮着做事的孩子,都有月例拿,那些孩子便兴奋的告诉父母,以后每月,可以来拿月例回去养活弟弟们。
这一日,京城各处,穷苦人家都牵着自己的女娃,往这里赶,也有那不舍得卖女儿,只准备卖儿子的,临时变卦,要送女儿去享福。
玄越下了值,赶到女婴堂后,现场的护院正劝着人们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他的心上人,正耐心的安慰那些卖了孩子的可怜人。
她堂堂一个乡君,却如此平易近人。
她将身段放得如此低,就是希望能抚慰这些失意人。
他也不打扰她,想着该如何帮她一把,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