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吴萧筱被人左右架起,只不过一双瞪得像铜铃般的圆眼,仍旧一瞬不瞬盯着这位大梁帝君。
画面在此定格,直到内侍等人顿了一小会,确定自家陛下没有疑议,内侍方才摆手,“还不快把她带走。”
吴萧筱身子虚软,脚尖与地面摩擦传来明显触感,飘忽的意识终是得以回笼。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陛下……,我是来见陛下的,你们放开我!”吴萧筱开始挣扎,一双美眸不禁朝大梁帝投去求救的信号。
低垂着头,玲珑闻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常年混迹官场,玲珑可谓深谙君心,这种时候越是哭闹,越是会让帝王生厌,原本只是挨顿板子就可了结的事,到最后搞不好连脑袋都难保。
然而就在此时,大梁帝冰冷的目光扫向内侍,内侍当下大惊,连忙开口,“住……住手,快放开这位姑娘,刚才不过是误会,误会!”
情况发生突变,吴萧筱什么都未做便被人放开,更甚者内侍还亲自上前慰问一番。
“姑娘恕罪,都怪奴才眼拙,不知您可有哪里磕着碰着?尽管说出来,奴才自当前去领罚~。”
眼看内侍变得谄媚,吴萧筱也不是个傻的,假意揉了揉肩膀,回道,“算了没事,以后可要仔细着点,伤了我倒也无妨,但万不能让陛下受累,陛下千金之躯又终日为国事操劳,你我理该学着为陛下分忧,再不好随意添乱。”
吴萧筱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字里行间无一不是为自己脸上贴金,贤良淑德,为大局着想,还要替陛下分忧,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已经将自己当成后宫娘娘在行事了。
于是不少秀女在心底腹诽,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只有玲珑微微皱眉,不为吴萧筱,而是对这位大梁帝的举动,她表示不能理解。可当玲珑想要抬头悄悄打量这位帝君之际,鲜于泰兰突然起身,不止挡住她视线,还壮着胆子自报家门,“鲜于家庶女鲜于泰兰,给陛下请安~。”
二小姐毫无礼数的行为,玲珑呼吸一滞,想要制止为时已晚,鲜于泰兰已盈盈福身,不断朝大梁帝投去媚眼。
见此,内侍面色变得僵硬,头一回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刚才擅作主张已遭到陛下冷眼,如果再有第二次,那他也好主动捲铺盖走人了。
场面一时间僵持,内侍思绪纷纷心乱如麻,大梁帝却是一脸淡漠,好像压根没把鲜于泰兰的无礼放心上。
此情此景落入其余秀女眼中,接连两人在御前失仪都没被陛下责难,她们也就不再害怕。什么暴君,什么杀人如麻,恐怕都是那些不知情的人胡乱编造出来的谎话,大梁帝脾气温驯,至少对她们宽大为怀。
只是当秀女们大着胆子,纷纷抬头朝这位大梁帝看去,一群秀女当下禁声,大部分人捂住嘴露出震惊的神色。
发现周围秀女异常,玲珑眉头皱的更紧,难道她们被老和尚的年岁吓到了?可就算大梁帝年迈,也不至于惊讶到这种程度吧……
这么想着,玲珑隐隐为古代女子不见世面感到同情。直到脚步声响起,明显是圣驾在朝秀女这方靠近,担心被老和尚发现,不得已,玲珑只好低下头,屏住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
之后大梁帝再次站定,目光从一众秀女脸上扫过,眸底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就有秀女回过神,什么礼数什么女德全然抛诸脑后,痴痴起身,“陛下~。”忍不住轻唤出声。
然而大梁帝并不看她,收回目光的同时心头突然紧缩,再次朝秀女们扫去,大梁帝呼吸有片刻紊乱,一双眼最终落定在……鲜于泰兰背后的侍女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大梁帝移不开眼,薄唇张合数次,却是未能发出一声。
内侍是个机灵的,看看那侍女,再看看自家陛下,即刻会意,“陛下,您看是不是要奴才……”
声音不大,但内侍可以肯定自家陛下有听见,只不过没有理会,陛下反而是伸出手,顿了一刻后放下,改为举步,也是同样顿了顿,便不再继续。
内侍不明所以,却是不敢问,只躬着身子静等陛下吩咐。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流淌,直到大梁帝终于有了动静,在众秀女期盼的眼神中,这位帝君一步一步朝鲜于泰兰所站的方向行去。见此,大部分秀女暗自咬牙表示不甘,吴萧筱更是恨不能直接冲上前,挡住陛下去路,怎么可以看上其她秀女呢?怎么可以这么快变心呢?
最后在众人眼神各异的情况下,大梁帝步伐减慢,像是怕惊动草丛里的兔子,慢到悄无声息,慢到内侍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愈发搞不懂自家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毫无预兆,万盏烛火瞬时熄灭,整座大殿彻底陷入黑暗。
大梁帝只觉呼吸凝滞,没有犹豫,衣摆蓦地挥动,所有烛火重新燃起,四周恢复光明,所有人照旧在原位,除去……鲜于泰兰背后的那名侍女。
短短一瞬,大梁帝周身气息变冷,面色也从初时淡漠转化为嗜血冰寒,内侍额上再次冒出冷汗,秀女们虽不清楚原委,但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难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好相处。
与此同时大梁帝蓦然转身,冰冷的双眸在大殿内扫视,没人,他可以肯定刚才那名侍女已经不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