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斐苒清楚,在场官员亦是清楚,不少人相互看看,无一例外,眸底皆是奸佞之光。
也就意味着今日之后,韩武国纵容宫婢大闹他国朝堂,必会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殿下……殿下救我……”宫婢不断摇头,朝韩幕贞求助。
可眼下韩幕贞自身难保,对此不发一言,双拳紧握,气到浑身颤抖。
很快宫婢被人带下,殿外随之响起女子哀嚎声,从初始高亢到最后断断续续几乎再听不见响动。
高座之上,黑袍人指尖轻叩,规律,直到一百,斐苒唇角轻勾,缓缓朝韩幕贞看去。
感受到对方阴寒的眸光射来,韩幕贞身形一颤,但没有垂眸,憋着口气宁死和‘他’对视。
不想大公公很快收回目光,一扫底下众人,“诸位爱卿~,老身今日有一事想不太明白,怎么……他国公主也有资格来我燕文朝堂议事?”
此言一出,众人即刻会意,似得了劲般一个个朝韩幕贞投去轻蔑的眼神。
有人率先走出一步,“有禀大公公,怕是那边陛下的意思,派了位身份尊贵的‘长公主’,特来我燕文打探消息。”
一句话刻意在长公主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是嘲讽还是尊敬?答案显见不过。
高座之上,黑袍人发出诡秘的笑声,“呵呵~,确实啊,长公主这身份,可不是一般人想求就能求得到的~,只是可惜了,居然用这么蠢笨的方式出现在我燕文朝堂~。”
“的确,愚不可及也~!”那人附和。
“你们别胡说!皇兄,皇兄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韩幕贞急了,明知言辞苍白还是站出来解释。
斐苒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那个什么……哦对了~,古来探子被发现,各位爱卿说说,应当如何惩治?”
“杀了!”
“剜去双眼,割掉耳朵!”
“不对不对,在军中,探子一旦被擒,应直接扒了身上那层皮,倒挂于树上,任由飞禽啄噬。”
这些官员每说一句,都会朝韩幕贞投去恐吓的眼神。
韩幕贞脚下一软,扒……皮?不……不要!
斐苒也不看她,再次开口,“尔朱大人,依你之见呢?”声音恢复初时阴寒。
始终不置一词,尔朱禛佳闻言一惊,未想过韩幕贞会这般无用,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败下阵来,低垂的眼睑划过暗芒。
于是上前,尔朱禛佳躬身启口,“依臣之见,可……”
还未说完,韩幕贞竟是沖了过去,“尔朱禛佳,你快替我说说话,本公主来的目的你最是清楚,而且……而且是你,是你说要为我引荐丞相,刻意安排在早朝之上!”
“荒唐!本官不是过是带你进宫见一见丞相,上朝,呵呵!本官何时说过你有资格上朝?!”
被他反咬一口,韩幕贞不敢置信地撑大眼,“你……”
尔朱禛佳快速继续,“岂料你胆大包天,不顾本官阻挠,竟擅入朝堂!”
对于这两人狗咬狗,斐苒未有表态,选择坐上旁观。
现在韩幕贞被对方倒打一耙,毕竟久居后宫,从未与朝臣发生过争执,哪里知道这些人扯起谎来言辞犀利毫不闪烁,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气怒之下,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朝尔朱禛佳挥去。
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刁妇!”尔朱禛佳谩骂出口。而后取出锦帕,将五指逐一擦拭干净。
侮辱,还有什么比之更能侮辱人的?
从未受到过此种待遇,韩幕贞当下失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恍惚间,缓缓移目朝左排立于首位的青衫男子看去,“宣……宣哥哥……”好似回到过往那个娇俏可人的三公主。
宗政宣目光是不变的清明,然,对她只赏了个冷冷余光,“抱歉,本相一国臣子身份低微,不敢和长公主殿下攀交。”
……教你有眼无珠,为那阉党所惑,现在,呵呵!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公主再不会看你一眼,在我面前你不过是身份低微的一国臣子!
第一次,韩幕贞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突然感受到背后腾起凉意,韩幕贞身形颤抖不敢回头。
那抹凉意渐渐靠近,阴冷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斐苒从背后将韩幕贞头掰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黑纱掩盖下,薄唇轻动,“老身是怪物,恩~?”
彻骨冰寒,韩幕贞只觉自己浑身血液凝滞,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中快速扩大。
之后斐苒指尖划过她面上薄纱,触感高低不平,说实话有些噁心。
眼底随之露出嫌恶,斐苒指尖顿住,内力起,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薄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碎片。
韩幕贞,一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如同那日在比武场上,女子一把揭开黑袍人纱帽,今天,斐苒亲手毁了韩幕贞用以遮面的薄纱,狠戾毫不留情,连重新遮盖的机会都没有,余下的只有寸寸纱缕。
“啊……啊啊!”女子一声嘶吼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