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总被她怼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叶幸司如今却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怎么,他就觉得若是他喜欢她陆清棠,她就一定得答应吗?
可看着那张脸,陆清棠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从前的陆清棠对身边的好友从未想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叶幸司对她居然抱着这样的意思。
不过陆清棠到底是个落拓不羁的性子,别扭也只是刚开始那段时间,随后便假装自然了。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着叶幸司正色道,“叶幸司,你是何时对我起了这个心思的?”
叶幸司瞥了一眼她扣着衣服下摆的手,唇角翘了翘才回答道,“清棠,自你成年之后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便知道了,我心里绝对不是只把你当朋友的。”
多年的交情,陆清棠有一个习惯便是心里纠结害羞之时便会揪她的衣服下摆。
他走进了一点又接着道,“直到你今次同陆夫人来到雍城,陆夫人整日烦恼你的婚事,又常带你去与那些年轻公子相看,我便有些急了。清棠,若是你这辈子嫁给了别人,我会很遗憾的。”
叶幸司要比她高上些许,这会儿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所有的都阳光挡在身后,阳光仿佛在他身周镀上了一圈光晕。
他口腔中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喷到她脸上,第一次这样听见别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剖白,陆清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感受着那从未感受过的跳动,终于知道自己对待叶幸司也不是全无感觉的。
陆清棠下巴抬起扬起傲娇的弧度,直接干脆地说,“好,既然如此那回雍城之后你便来我家提亲吧!”
叶幸司愣,心道陆清棠还是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心里涌出狂喜,她这是答应了!
“放心吧,聘礼我早已准备好了!”左脉之立即道。同时心里长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辜负未来岳母大人的嘱托。
见他承诺地如此迅速,陆清棠的心里又小雀跃了一下,转眼还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扬起拳头“威胁”道,“若是你以后对我不好的话,可知道是什么代价吗?”
叶幸司立马点头如捣蒜,未来娘子武力彪悍他可不敢得罪!
别看陆清棠方才面对叶幸司态度随意的样子,可见到祁涟和左脉之时,之前的别扭劲儿一瞬间又回来了。
那害羞的样子,熟悉她的人自然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平常面对两人之时都是一副坦然真诚、大大咧咧的样子,而此刻却躲在叶幸司的身后,头微微低垂着,等到祁涟走进才发现,这会儿她坠着珍珠耳环的耳垂通红一片。
晃眼见又看见叶幸司笑眯眯的模样,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于是祁涟这下明白了,叶幸司这算是终于把话说明白了,陆清棠也答应了。
祁涟并没有调侃人的爱好,这会儿看见往常总是爽朗活泼的陆清棠含羞地连她和左脉之的脸都不敢看,她也就不忍心打趣这会儿的陆清棠了。
却没想到,她不愿意开口并不代表在场之人都不会开口说话。
祁涟立刻就听见左脉之语调淡淡道,“陆清棠,遇上什么好事儿了!看你这样子,羞得连脖子都没了,瞧着跟个乌龟似的。”
她真是忘了,左脉之这人的嘴上功夫从来不逊于任何人的。
而陆清棠则在一瞬间愤怒的小火苗就窜上了眼眶,“左脉之,你什么意思呀!居然说我是个乌龟。”
叶幸司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看了眼面色淡淡的左脉之一眼,平时他和清棠虽也会互相斗嘴,可也不会这般损人,今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惹到了这位大少爷。
不过还是出来打圆场,首先维护了自己心里的姑娘,“脉之,这话你可不对了,怎么能这样说清棠呢!”
左脉之没说话,又瞥了祁涟一眼转身便走了。
他心里不痛快着呢,岂能容得别人在他面前秀恩爱。
陆清棠则气得在原地跺脚,“左脉之这个讨厌鬼。”
祁涟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也不敢再说话,心里疑心今日惹到了左脉之的好像便是她。
三人本就是好友,陆清棠又知道左脉之的性子,今日被人损了一次,虽当时气恼可也不会一直记恨着左脉之。
况且还有叶幸司在一旁说和,不过一个时辰陆清棠的气就消了。
今晚还有大宴,两个才初表心意的‘鸳鸯’虽然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可到底也要是顾全着大局的。
左脉之提前离开,其余三人回到大营之后便同叶幸司分开,祁涟就和陆清棠回了帐篷换衣服。
“瞧着吧!若是左脉之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我可不会忘记今日他说我的话,非得让他好看不可。”两人一起在帐篷之内换衣服时,陆清棠依旧恨恨发泄着今日对左脉之的不满,“到时候我可得将他的夫人好好拉拢,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陆清棠凶巴巴的模样十分地好笑,一个侠肝义胆的女英雄,可在左脉之面前依旧要吃瘪,因此祁涟并不觉得陆清棠的这般打算最后能得逞。
似是左脉之这样的人,真的难以想象他被女人辖制是个什么模样,祁涟觉得,能让左脉之乖乖听话的人可能到如今都还未出现吧!
“清棠姐姐,你怎么就如笃定左公子会听一个女子的呢?”祁涟好笑地问道。
陆清棠利索地穿好了衣服,听到祁涟的问话得意地瞧了她一眼,大刀阔斧地挑了个圆凳坐下,坐姿十分豪迈。
“语璇,你可别看我往日对男女之事十分排斥,可我自小也是在男人堆之间长大的,对于那些个男子的心思那是最清楚不过了。别看军队里的男子都是些五大三粗、心思大条的,可这也是个好事儿,不像那些个读书之人口不应心,他们说出的话都是心里明白想着的。”
所以在那些男人嘴巴里,陆清棠也算是知道了大部分男子心里对于男女这会儿事想都都是怎样。
听她讲得头头是道,祁涟心里难免就来了兴趣,男子喜欢谈论女子,同样的私下里祁涟对这事也很是好奇。
她凑近陆清棠,眼里充满求知的欲\/望让陆清棠很是满意,“清棠姐姐,你继续说说呗!那些军汉们都对你说过什么呀!”
陆清棠捞起手边的茶盏猛灌了一口。
这八卦就和说相声似的有逗哏就得有捧哏,如今有祁涟这个捧哏的存在,陆清棠说起这些来才算是有劲儿。
“他们说呀!这夫妻之间,男人是天,天行健,自强不息,所以男人要刚强,要有担当。这女人是地,地势坤,厚德载物,所以女子要包容夫君,要温柔。可若是真正的夫妻,这男子遇见女子才会化刚为柔,女子对待自己的夫君也能化柔为刚,一阴一阳,相互转化,这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呀,若是左脉之他能遇见自己的心爱之人,不需要什么,他自己便能化刚为柔,自己便愿意顺从于那女子。”
陆清棠说完,一脸自得。
若是她嘴下有一抹胡子,祁涟想,她可能得骄傲地胡子都翘起来了。
不过她这样的一番话倒真让祁涟有些刮目相看了,虽然她不懂其中含义,但听来就觉得陆清棠说得十分有道理。
“清棠姐姐,你真厉害!”祁涟吹捧道。
陆清棠如今是不开窍则已,一开窍这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似的。
祁涟一个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之人,听了陆清棠这番话真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
今晚的大宴设在营地之中最大的帐篷之内,帐中设了小几,三两人围坐一桌。
贺正和德妃共坐在高位,左边是温太后,右边是如今镇守金河草原的镇北王贺闫,他是贺正的堂弟,自乾国建,贺正便将这片肥沃的草原赐给了贺闫作为封地。
一方面是犒赏功臣,一方面也是希望镇北王的名号可以震慑凉国,让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因随队而来的官员家眷人数众多,像他们这样普通的官员家眷,位置都安排在相对偏僻的地方。
出门在外,规矩便没那么多,男女大防也没那么讲究,许多桌都是男子与女子混坐的。
左脉之和二皇子的桌子挨得很近,只隔着一条过道。
恰好,作为二皇子表妹的陆清棠被安排的位置就在二皇子身后不远,因而祁涟在此有幸看见了不少贵女路过他们的小几之时或是崴脚,或是洒酒,反正总有各种办法在此逗留片刻,就希望能得南烛公子的几分专注。
大胆一些的贵女更直接同左脉之搭话,只可惜今日左脉之心情不佳,嘴上更是尖酸刻薄得紧,气走了好几位女郎。
恰逢佳节,酒肉自然不会少,就连娘子们的小几上也置了酒壶,装的是金河当地的一种名叫酸枣的东西制成的酒。
虽名字里有个酸字,可味道却很是清甜甘柔,喝着十分舒服。
前方女郎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祁涟和陆清棠看着好戏就着肉食喝了不少酸枣酒,时不时地还小声地讨论一下路过的女郎们。
“这位女郎定是北方人,身材高挑,长相也有着北方人的豪爽。”
“这位女郎瞧着像是个南方女子,模样温婉,就是腿有些短了,若是站在左脉之身边估计会被衬成个矮冬瓜。”
“这个像是真有些不胜酒力了,刚才那几位路过之时面上虽都有些醉意,可脚下步子却还有章法,这位俨然是已经醉极了,走路都东倒西歪了。”
“瞧着不会是要栽到左脉之怀中去吧!”陆清棠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应当不会吧,我看着左公子虽然还稳坐在位置之上,可身子却一直没放松,我想若是那女郎真的倒下来,左公子一定能第一时间闪避开的。”祁涟想了想小声对陆清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说得起劲,根本就忘了当下身处何地,陆清棠正想同祁涟再说些什么,不料一抬头就见左脉之向她们这处看了过来,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陆清棠下意识地就想缩头垂眼,可想起刚才左脉之损她的话,心里胆子突然又大了起来,不仅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回瞪了他一眼。
转身便对祁涟说道,“要我说方才那位刘御史家的娘子最是适合左脉之了,人说女子就要长得富态才能旺夫,我想若是刘娘子嫁了左脉之,以后他的日子一定精彩极了。”
纵然祁涟和陆清棠是好友,但她也不得不说陆清棠这番话损极了。
陆清棠所说的那位女郎方才也路过了她们的桌前,祁涟记忆十分深刻。
应是刘御史十分溺爱这个女儿,这位刘娘子长得十分富态,脸似银盘,且酷爱浓妆,一张红唇(血盆大口)潋滟一出场实在‘惊吓’到了两人。
且她不知道是自信还是如何,觉得自己貌美如花堪配左脉之,方才更是有意自荐枕席,想要一亲左脉之的芳泽呢!
幸而一旁的二皇子及时阻止了那刘娘子滔滔不绝的讲话,将她劝离了此处,要不然祁涟绝对相信左脉之在外维持那么久的翩翩公子风度一定会崩盘的。
也许是心虚,祁涟视线时不时地就会往左脉之那处飘去,不料这会儿抬头张望之时,刚好撞进左脉之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脸上不仅没有气恼愤怒,反而还带着一抹笑意,让祁涟觉得背后忽然一凉。
二皇子和左脉之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方才陆清棠和祁涟的谈话,作为陆清棠的表哥二皇子一向冷然的脸上都浮起一丝尴尬,向左脉之解释道,“清棠从来都没什么规矩,待会儿我会好好教训她的,脉之你可别生她的气。”
左脉之对二皇子笑了笑,“无事,我和她相交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怎么可能生她的气。今日是我心情不好得罪了她在先,追究到底也是我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