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那个将「小浪」送给自己的人,真的就是甄浪了。他们相遇的时间点和关于小狸猫名字的疑团也都解开了。男孩兀自想着。
原来,他们早在五年前就见过面。甄浪他真的惦记了自己那么多年,不争不抢,默默守望,从来没有要打扰自己的人生,直到自己被人欺凌,深陷困顿时,他才挺身而出,为自己挡掉那些伤害,惩治那些坏人。
陆可煜心底一片柔软,将视线从甄浪还在彰显存在感的大长腿上匆匆掠过,转身一把抱住甄浪的脖子,小声说:「阿浪——知道是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踢腿了……」
意识到自己这个体操动作诡异又滑稽,甄浪赶忙将腿伸回被子里,轻咳了一下,旋即调整面部表情,换上一脸的深沉稳重,说:「所以,可可,你一直记得那个人吗?一直……记得他……甚至记得他当时穿什么,却没有认出我……」
陆可煜若有所思,淡淡说道:「我一直记得那个人,印象里,他很帅,身材很好,笑起来的样子温柔俊朗,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很吸引人……他给人的感觉,跟他的声音一样,像一阵风,温柔,清新……」
甄浪轻轻抚弄着男孩的黑发,飘飘然感嘆道:「我就是风一样的美男子啊。」顿了顿,甄浪眸光温柔,不吝赞许,「可可的记忆力真好——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虽然面容模糊了,但那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陆可煜望着甄浪的眼睛认真说。
听到男孩的话,甄浪弯起嘴角,一脸得意欣慰,旋即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说说……既然当时印象那么深刻,后来见面时,你怎么没有认出那个人是我呢?」
陆可煜一边思索,一边踌躇着回答:「嗯——感觉哪里不太对——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那个人给我的印象很优雅,很矜持……」男孩偷眼觑了一眼面前奔放洒脱的恋人,坦诚道,「大概是……他没你这么——浪吧……」
甄浪:「……」
甄浪抚弄男孩黑发的手指猝然顿了顿,旋即又释然了,甚至还点了点头,深表贊同。
嗯——对——媳妇儿说的都对……
上一世,他确实中规中矩,立志当好翰宇地产的继承人,甄少宇引以为傲的精英儿子,给自己划下条条戒律,处处受限,活得矜持刻板。重生归来,也确实放下了曾经的坚持束缚,变得自在恣意。
甄浪将怀中男孩轻轻抱起又放下,换了个位置,避免他说话时的轻微颤动,刺激到自己已经岌岌可危的部位。
想到十年前两人初遇那天,甄浪轻声感嘆:「可可还记得我穿着黑色西裤……我都记不起来自己穿了什么……」
他眼神幽深,若有所思,继续说:「可是……很奇怪……我却记得你那天穿着白衬衫,深色牛仔裤,头发有点乱,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好,领口敞开着,露出的锁骨窝很好看……记忆里的画面很清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男孩枕着甄浪的肩膀,认真听他慢条斯理地讲话,眼神深邃得像静寂的湖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阿浪,你发誓那个送我猫的人,真的是你。」
甄浪不明就里,垂眸去看男孩的眼睛,发现他正深深回望着自己,一脸郑重肃然,便举起三指,认真说:「那个人真的是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陆可煜轻笑了一声,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才轻声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一直记得那个人吗?我一直记得他,记得他给人的印象,记得他穿什么衣服,是因为……」
甄浪背嵴突然掠过一阵紧张,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将从男孩嘴里,听到什么隐秘而令人激动的隐情。
男孩颤了颤睫毛,沉默了一下,旋即轻声启唇:「因为……我对那个人……动心了……」
甄浪乌亮的眼瞳剧烈颤动,反应了好几秒,才不确信地问:「可可——你说什么?」
陆可煜平静说:「那天,我在舞台上演奏一首曲子,结束时,我到台前鞠躬谢幕,聚光灯闪过的一瞬,我看到观众席第一排有个高大英俊的身影,目光直直地望着我……」
「他长得很好看,眼睛很漂亮……那种感觉说不太清,视线扫过去,又被他吸引着移回来,我就在台上望着他,那天人很多,观众席黑压压一片,但我只能看到他。我们相隔几米的距离,我不太确信自己是否在跟他对视,但我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男孩抽回一只手,抚在自己左胸上,配合着肢体语言,轻声解释说:「感觉……这里……动了一下……」
他解释得抽象又模糊,但甄浪却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那正好是他第一次看到男孩的感受,只望一眼就被深深吸引,然后心悸不已。
陆可煜继续说:「因为第一排的其他空位,是留给演奏者观赛用的,我不知道在着急什么,下去后就跑去后台换衣服,从后台出去,想去第一排坐下,想坐到离他很近的位置……」男孩顿了顿,心绪像陷在回忆里,语带怅然地说,「等我过去时,那个座位已经空了……他走了……」
甄浪面上一派平静淡然,在男孩看不到的角度,一只手却默默攥紧,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激动得难以附加,脑中无数烟花砰然升空,炸开一片璀璨花雨。
那一厢,男孩一脸怅然若失:缓缓叙述:「那个人走了,我心里有点难过,突然就不想听别人演奏,也不关心比赛结果了,反正最后也会有人告诉我……后来,我离开座位,不知怎么就走到会场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