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旋律的滑开,楚之祥没有焦距的眼睛竟然慢慢的恢复了焦距,舒缓流动的旋律陡然一桩,变得凌厉起来,楚之祥浑身一震,眼中瞬间出现清明,而凌厉的旋律在稿酬处陡然停止。室内瞬间死寂!
仿佛是被人从噩梦之中骤然强行拉出来一般,楚之祥的眼中虽然恢复了清明神色,但思绪依然还残留在那惨烈的梦境之中无法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噩梦,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助的惨烈几乎将他撕碎,他想要逃,却无路可退,他想要呼喊,却求助无门,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徒留他一个人在黑暗里,
看着很久以前他犯下的罪和孽!
”好久不见啊,父皇!“
温润如清水划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楚之祥浑身一震,猛然的抬眼,逆光中一道白色的声音印入眼帘,虽然逆着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楚之祥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的第三个儿子楚絶离。
他对这个儿子的印象都是随性不羁,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的和那些江湖人鬼魂,所以他一直不看好这个三儿子,对他的态度也自然不冷不热。平日里就不待见他,更何况是在自己噩梦初醒的时候,
不由得皱了皱眉,神色恢复了一脸淡漠,冷淡的开口道,”离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清醒过来的楚之祥自然还不明白,所有事情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诸不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楚皇。
此时一脸狼狈跌坐在地上却用帝王般的语气,那画鸡蛋场面终于让楚絶离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放肆,你笑什么?“何曾见过如此放肆的楚绝离,而且虽然逆着光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那笑声之中完全听不出任何一丝该有的谦卑和恭敬,帝王的尊严岂容挑衅,楚之祥眼神一冷,不悦的怒喝出声。
”放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一般,楚絶离止住了笑容,挑眉反问,”您认为您现在的这个样子,说出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我尊敬的父皇?虽然说是尊敬,可语气里可丝毫听不出一丝尊敬的味道。
身为一代帝王,何曾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楚之祥惊怒交加,越听越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从他一开始就一切都不对劲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
对了,现在的样子,现在的他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坐在地上,而楚绝离则站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的嘲讽看着他!
他怎么会坐在地上!
楚之祥心里一惊,那帮死奴才怎么可能会让他睡在地上!不好的预感慢慢的上升,视线缓缓的看向自己,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披散下来的雪白长发!
没错,雪白的!
楚之祥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双手拿起一缕头发放在手里,而他的手竟然也干枯的如同迟暮的老人!
“父皇,您可要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摸样啊,可不要错认了!”
看到楚之祥那一脸震惊的样子,楚绝离眼里闪过一抹报复之后的快感,然后很好心的将页面全身镜放到了楚之祥的面前,让他好好的“认识”一下全新的“自己”!
楚之祥缓缓的抬起眼睛,昏黄的铜镜之中,模糊的倒影出一个人的轮囊,一头雪白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脸颊瘦削,凸出的颧骨,无神的浑浊双眼,嘴唇因为缺水而惨白干裂,一身白色的中衣套在干枯的躯壳上,俨然一个风中残烛的迟暮老人,正狼狈的捲缩在墙角,在岁月的尽头挣扎着!
之前的楚之祥虽然不年轻了,但是依然身强体壮,俊朗风姿犹存,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一幅糟糕的样子!
这个怪物是谁啊!楚之祥浑身一震,颓然跌坐在地,干枯的手愤怒的一拳捶向面前的镜子,镜子应声而倒地,啪的一声,碎裂!清脆的声音回档在空旷的久罗宫内,格外的刺耳!
清晰的回声响起,楚之祥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布置即陌生又有些熟悉,但绝对不是他之前住的养心殿,心里一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了?为什么他睡了一夜起来,自己的摸样就完全变了一个摸样,而且眼前的楚绝离绝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久罗族的催眠只是引导人陷入自己内心之中最恐惧的事情之中,无法自拔,但是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一旦能够清醒过来,那么梦中的记忆全部都会忘记,记忆会停留在被催眠之前。
先不说楚绝离为何能够解开久云的催眠,此时的楚之祥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久云将他催眠之前的时候。也就是两个多月前。
时过境迁,这期间,早已经风云变幻,江山已经易主。他却依然不自知。
“啧啧,父皇难道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为什么这么的惊讶?”楚绝离优雅转身,在殿内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已经无暇计较他态度的傲慢无礼了,毕竟曾经是一代帝王,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楚之祥很快的冷静下来,收拾了一下纷乱的思绪,镇定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了?楚絶离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只是希望你能够一直冷静到最后才行,我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