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没想到是慕止接的电话，毕竟她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很清楚。


    此时，他有点欣慰。虽然这两人存在不可消除的矛盾，但到底心底深处还是把对方当成朋友的。


    到了病房门口，他特意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走进去。


    病房里，慕止和乔柠都在，两个人坐在床边守着病床上的徐锦兮。


    「她怎么了？」看到面无血色的人，顾许情急。


    乔柠起身把他带出去解释。


    「是一艘打渔归来的渔船救了她，医生说，晚来半个小时就没命了。」她轻轻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病床。


    「她把手机放在沙滩上，那个时候慕止正好给她打电话，过路的人接了，收到消息后赶来医院，这才把我也叫了来。」


    顾许后怕地抹了一把额头，「还好。」


    乔柠脸色有点耐人寻味。她踟蹰了一会儿，问，「你对锦兮……」


    顾许一愣，随即挠头哈哈一笑，「小乔，你和宝宝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不然陆冷血该骂我了。」


    瞧他一脸语无伦次的样子，乔柠笑了。


    顾许自知岔开话题的功夫太差，只好笑笑，正面直言，「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自己，就是不放心她，想来看看。」


    「哦。」乔柠点点头，故意拉长了语调。


    「是真的！」


    「我没说不相信你。」


    两个人聊地正认真，病房里，床上的人有了点动静。


    慕止抬起稍有点憔悴的眼睛看去，对上徐锦兮缓缓投过来的目光。


    「慕……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慕止没有回应，微拢着眉头看着她。


    她迷茫的目光有些模糊，徐徐打量着周围，嘴里呢喃着，「这是在梦里吧。」


    「为什么要寻死？」


    冷静的女声传来，徐锦兮睫毛微颤，似乎被这真实的声音给弄懵了。


    慕止换了个问题，「死前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徐锦兮坐起来，有点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告别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回应她的是慕止不加掩饰的直白目光，直直地刺穿她的皮肤，进入她心里。


    「卖我女儿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


    提到这个对两个来说都非常敏感的问题，徐锦兮的躯体猛然震了一下。


    这还是慕止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地提起这件事。


    嗫喏了半晌，徐锦兮开口，「害怕，挣扎，痛苦。」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我本来没有把主意放在你女儿身上，我想卖肾去赎回席云，可是对方说不要，只要小孩子，我问他们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好去筹钱，他们也说不要，还把时间缩短到三个小时，我没拿钱去就要对他下手。」


    慕止看似平静的眼睛缓缓眨了眨，想来，这大概是裴枭的奸计。


    徐锦兮握着正在输液的手，「我尽量记下了那个人的样子，想着等救出席云，就筹钱去把她悄悄赎回来，当时你我还有柠柠我们三个都处在艰难期，资金短缺，事情一发生，我更加不敢跟你说，我怕，」她扁了扁嘴，「我自私，我怕说出来后，我所拥有的友谊会不见。」


    慕止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平静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崩溃的力量。


    徐锦兮咬了咬唇，闭了闭眼，「所以，我想以死谢罪，可没料到，还是被你救回，说到底是我亏欠你太多。」


    空气静默了几秒，慕止缓缓道，「我不是救你，是救你的孩子。」


    【明天见】